第1章 观微门下的大弟子和它的二弟子三弟子以及四弟子1(1 / 2)

方濯在跟君守月商量着瞒天过海一事的前提,是他真的很不想带着他的师尊下山去玩。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做了很错的事情:他没有遵守事先商量好的提前告知师尊的承诺,自己一个人偷偷地看完了偷跑版话本,并且打算去胖揍作者一顿,没打算带着他师尊。

总而言之,似乎是该揍,但事情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离谱。

不过方濯很荣幸,在如此缘分之下,他已经成功修炼到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感到离谱的境地了——顶多他会觉得这件事有点麻烦,因为他师尊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就好像学校里的学生也不会总是黏着一个刚毕业的和蔼的老师一样,纯粹是因为没必要。其次似乎这件事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过是揍个作者的事情,也不必要他这么一个膀大腰圆的门派长老出手。再次方濯真的很不想挨揍:不是因为偷看话本,而是因为他知道什么事情只要带上他师尊,故事轨迹就一定会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一路奔驰而去。

故事开始之前须得先讲清,我们事件的主角之一方濯绝对是个好人。不只是个好人,而且绝对是个好徒弟,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能算得上是个好师兄,并且极有可能他会成为本门的骄傲,乃至于天下皆知,总而言之,便是未来可期。

接下来请看他的履历:八岁的时候得到振鹭山第一三好徒弟称号,九岁时荣获振鹭山外门弟子进步之星,十岁时打败同龄无敌手被称之为振鹭山百年一遇的天才,十一岁时他身边出现了不下五个一模一样的天才,于是方濯的名头不幸被改成了天才之一,十四岁时成为了天才之二,十五岁时变成了天才之三,十七岁时因为猜灯谜一个也没对而荣获振鹭山谜语克星的称号,十八岁时受师弟蛊惑去和王八吵架,吵着吵着入了谜,被恰巧路过的掌门瞧见,站在一旁看了全程,最后抚掌高呼妙哉,被大头朝下拎去河里喂鱼。

十九岁时被师尊抓住偷偷下山想要去拿自己新打的剑,并且随之缴获怀中偷拿走的话本,那话本里写的是王二郎和赵三姐的故事,那王二郎始乱终弃寻花问柳,目前正写到赵三姐提剑上山学艺复仇,只可惜只有上没有下,唯一的一本下还是在书坊里淘来的一套偷跑不全本,方濯急切要看到下的全部内容,也许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他更为迫切地想知道王老二到底将会怎么死了。

不,或者说,还有一个人。

那就是这套话本子的忠实爱好者:他师尊。

故事开始的那一天正是一个傍晚,方濯寻思着偷溜下山玩儿。首先要声明振鹭山并不是非法□□组织,也没搞过什么不完成当月绩效就不让下山等神秘条款,他们随时随刻都可以下山,只是山顶距离着山底长达三个小时的路程,让人很难涌起与大自然亲密之心。曾经也有弟子问过为什么振鹭山要修在这么高的地方,那年轻的新上任没几年的掌门手里晃着扇子,慢条斯理地站立在骁澜殿门口,目光眺望远处的层层山脉,高深莫测地说道:

“因为这样看起来厉害一点。”

俗话说得好,只要设定够神秘,那就是一只狗叼着剑到处乱跑,也有人把它说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点化众生。所以在山下百姓的心中,其实振鹭派的弟子们都非常神秘莫测,在民间神话之中,他们简直是喝露水吃阳光,不食人间烟火不说,还不上茅房。

而俗话又说得好,擒贼先擒王,抓猪先关门,方濯是个思路十分清晰的年轻人,知道想要完成偷偷下山这一艰巨任务的首要工作,就是骗过他的师尊。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下山而不被他师尊发现,方濯冥思苦想,在实行计划之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同二师弟通了气儿,说要是成了就帮他给街东头染坊家的瑾姑娘带封口信。方濯一想带口信还不简单?他这整天闲的没事给他找事干的师弟又一瞧见姑娘就结结巴巴。方濯坐在桌子旁边,一口应下。他说道:

“什么话?你说吧。”

二师弟廖岑寒那一张俊秀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红晕。他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颇为羞涩地抿着嘴,半晌才说:

“我不好意思说。”

方濯很和蔼地将手往桌上一放:“爱说说,不说滚。”

廖岑寒瞪了他一眼,随即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低着头闷了半天,又抬起头眺望着窗外,目光憧憬而充满希冀。隔了一阵才终于小声说:“‘我想你。’”

“你说啥?”

“‘我想你。’”

方濯直起身来,战术后仰。

他盯着廖岑寒的脸看了一会儿,看得这二师弟原本微红的脸庞一点点随着他的目光变青了。

“你干嘛?听了就走吧?还在这儿坐着干嘛呢?没茶给你喝就别赖在这儿了。”

“哦,行,我这就走。”方濯撑着桌子站起身,盯着廖岑寒,表情还是十分神秘莫测。

廖岑寒被他看得后背都发毛了:“你到底要干嘛?你没听清?”

方濯说:“听清了。”

“听清就快滚吧。”

“又忘了。”

“……”

又跟三师弟串了口供,要是师尊问起来,就说他在寻风崖上参悟无上绝学。

为此那小老三掐着腰,站在窗边一阵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地扬了扬头,笑声非常圆满:

“哈哈哈!真是想不到啊,风水轮流转,你方濯竟然也有一天要找我来帮忙!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仅找你,我还要告诉你,如果这个忙你不帮,那你藏在床底下的那本春宫图我马上就会给师尊拿过去。”

唐云意瞪起眼来,憋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呢?那不是春宫图!”

“哦,”方濯抱着胳膊仰到椅背上,“龙阳图难道会更高一等吗?”

“那不是我的!”

“好,那别人给你的会更好看一点儿吗?那么把它从你手里拿出来给师尊看师尊的心情会更好一点儿吗?”

“……”

在清楚得到了老二老三的鼎力相助(指按着他俩的后颈逼迫他俩发誓)之后,方濯便开始准备施行这一逃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买通君守月,要死一起死。

为了把君守月也拉下水,方濯甚至率先写好了脚本,前一日咬着笔杆在课上冥思苦想,笔毛都快给他拽下来,冥思苦想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最后终于歇笔,确认此故事一定就像一把利剑,不把君守月给戳死就算他白活这么多年。

待到亥时一过,方濯便打算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第一步是先偷偷摸到人家小师妹的房里(当然学名叫“偷鸡摸狗”),给姑娘吓了一跳,差点一剑劈脑袋上,给他额头开个简易版寻风崖。

君守月不知他突然来访,已然换上了寝衣,正坐在床头擦剑。忽听得窗户一声吱呀作响,紧接着一只手推开窗,黑影如鹰般矫健,无声无息地跳下来,从黑暗中伸出手去,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骤然炸裂在耳侧:

“师妹——”

君守月瞪圆了眼睛,当即利剑出鞘,转手就要劈出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