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6 错成惊暗雀,绝弦动杀声7(1 / 2)

一个时辰前的经过大致如此。傅朝翎心中走马灯般将前后见闻过了一转,觉察出那假扮尤梓钰的人虽然每每出招狠辣,但却有意回避与他正面交锋,傅朝翎看似处于主动一方,其实敌暗我明只能见招拆招。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令他想到被猫捉住后折磨到半死才张嘴下肚的老鼠。

雨势犹如千军万马入山来,风一吹直往人身上招呼。地上的积水在被踏过时溅起涟漪像是一只只来自地下的手般,扯着人的步子令前行愈发艰难。

四下山水天地皆像被泼上黑漆一样连成一片,不分彼此。傅朝翎正用异术搜寻躲在暗处那人的踪迹,忽被一阵电闪雷鸣惊动,雷声滚滚夹杂着一阵难以觉察的脚步声,他当即打起精神,集中精力去感受周围异动。

“沙沙——”

有人在竹林上空穿梭。

“咔嗒嗒——”

有什么东西快速划掠过竹枝。

傅朝翎知道有人在他头顶这片竹林中绕圈,等待着他松懈不备的那一刻......

下一瞬,黑压压的天幕间骤然打下一道粗大骇人的银白闪电,那电光投射进林中闪了两闪。傅朝翎瞬间感受到一阵强烈杀意袭来,根本来不及思考,两手以握刀姿势举着墨绿纸伞迅速向后转身回挡——轰隆隆!双方兵刃相接之声恰好被这惊雷掩盖,却又像是将他们在这一瞬的交锋渲染到最为激烈的地步。

借着电闪雷鸣傅朝翎这才看清来人,果然是那家伙!那个冒牌货这会儿仍然顶着张尤梓钰的脸孔,两人在短暂打斗后立即分离开来,各自后退了一段距离,双双立在这倾盆大雨中无声对峙。

即便只有一霎那的近距离接触,傅朝翎也还是看清了对方手持的也是一把纸伞,在刚刚那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是用一把红色纸伞进攻,这让傅朝翎料定了他没有其余的随身武器。哼,敢不带兵刃同他正面对打的从前少有,而今除开这张脸的正主现在又多一个,这让不禁有些出神:是但凡带上这张脸就能信心百倍、勇气大增吗?

而且从他之前用异术感受到的异动来看,面前的人似乎体内功力受损,异术与精力统统都快耗尽了。看来跟之前他料想的一样,这人之所以一直躲在暗处放冷枪,是因为在此之前就已经受过伤了。如此看来,今夜此人是生是死,全在他傅朝翎一念之间了。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人的思路一旦跑偏那就只有越想越离谱。事实上傅朝翎确实是料对了一大半,冒牌货在暗算他之前的确是受了伤,面前这人也的确是除了纸伞外再无别的东西可以防身。

但任他千料万料就是没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的这个就是真正的尤梓钰呢?

当然,尤梓钰也想不到自己累死累活,苦苦寻找机会突袭的竟是真正的傅朝翎。两人才认识半月不到且平日里针锋相对,所以并不熟悉对方全部招式,根本无法辨识出来。

双方此刻杀气腾身,雨水泼天冲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却浇不折他们的脊骨。仿佛天地万物都被洗刷个干净,只能瞧见彼此;彷佛他们隔着纠缠百世的仇怨,咫尺难觅彼此。

但当时哪怕有一个人按江湖规矩出声询问对方来历,接下来也不会打得万般难舍难分。

尤梓钰早已是强弩之末,从青鳞潭出来不久就撞上傅朝翎站在之前他与那冒牌货打斗的密竹林中。对此他并不惊讶,他知道那人一次不成,后面多半也会在回去的路上等着再次伏击他。

他本想施雾隐术避开傅朝翎,可下山的路只此一条,哪里避得开呢,异术仅是一种汇聚自然之力的载体,他并非顶级高手更不是神仙,御剑而飞什么的只存在于话本传说中,只有硬着头皮拼命一战了。

袖袍下,右臂的蟒蛇咬痕因施术运功泛起阵痛,那青鳞蟒虽无剧毒,但浑身都流着同红雾一样,有蛊惑作用的毒液。尤梓钰在抢夺睡火莲时不慎被它给咬了一口,红雾入骨在身体中纵横奔腾,激撞得四肢百骸血液滚烫,催促着他愈发迅猛狂躁地进攻。

尤梓钰知道自己快要被蛊惑操纵了,但他不能停下,面对眼前人精准致命的招式,这时封穴岂不是半点活路都没有了!虽然不清楚被完全蛊惑后会发生什么,但尤梓钰明显感觉到是红雾在支撑着他,否则此时他已然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了。

这兴许能让自己撑到傅朝翎赶来吧,可他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自个儿跑了?天呐,虽然不指望傅朝翎帮他找睡火莲,但好歹来帮他脱一脱身啊,照这样下去,他尤梓钰该担心的就不是如何脱身的问题,而是谁来帮他收尸的问题了。

两人以纸伞在竹林对搏,却有了那刀光剑影的气势。待到他们打到半空,傅朝翎骤然发难左腿高抬横扫,带起阵劲风急雨,尤梓钰见这一下是冲着自己脑袋来的,向后仰身躲避,不料还没来得及起身,下一秒傅朝翎右腿紧跟上朝他而来,照着尤梓钰胸膛一脚正中心口!

“呃!”

这一脚是真狠,混着苍梧道异术半点没留余力。尤梓钰吃痛出声,当即向下坠去,重重砸在地上,胸中岔气致使气息紊乱,随即一口口鲜血涌入喉头漫出口腔,大片吐在将要泡成泥浆的土壤上,血水跟着雨冲淡成条条浅粉河流,沿密竹间空地蜿蜒远去。

见者心惊,怎一个惨字了得!

傅朝翎跟着从空中落地,眼瞧着被自己踹出好几米远的人,喉中发出哼笑:“以为是何方高人,原想请阁下指教一二,换张脸就跟那小和尚一样废物了?”看他的样子已然是爬不起来了,傅朝翎虽将人打趴了,但心中仍存疑。

此人先前尽管有意避战,却也能看出其出手狠辣,一招一式皆精心算计而成,阴险至极。但为何这会儿变得有些不同了?气焰锐厉但那股令人心底泛寒的阴骜气场却荡然无存,这一差别使傅朝翎存了个心眼儿,谨防这假冒之人使诈留有后手,于是开口嘲讽试探。

尤梓钰早已目眩神晕、两耳轰鸣,就怔怔地看着傅朝翎满脸讥讽,嘴唇一张一合地朝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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