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6（1 / 2）

阮惜回到别墅时，天已经快大亮，他熬了一个大夜，头疼得厉害，只准备赶紧洗漱休息。

却看见乔珍珍坐在大厅里等他。

平常乔珍珍都要睡懒觉到日上三竿，这个点是不会起的，阮惜皱眉，怕她是昨晚跟霍慎出去受了什么委屈，问:“小姐，怎么今日起得这么早？”

乔珍珍出神了一会才听见阮惜在叫她，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你回来啦。”

阮惜扶着桌子走到她面前坐下，灯光给他的脸镀上一层暖光，他温声道:“小姐，你不开心，是不是霍慎昨天...”

“没有没有，跟霍先生没关系，”乔珍珍赶忙打断他，眼眶微微泛红，嗫嚅许久才说:“小惜，是爸爸今早来电话了，他说让我这就搬到霍先生府上去。”

阮惜只觉得自己是一夜没睡，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半天没理解乔珍珍在说什么，他的神色空白了一瞬，蹙眉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乔珍珍直接红了眼睛，哽咽大声道:“小惜，我要走了，要去嫁给霍先生了。”

从前做小姑娘的时候，总盼着嫁人，盼着和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如今这一天匆忙到来，乔珍珍才惊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快乐，而是无尽的惶恐和不安。婚姻之事，父母之命不可违，霍慎也算得上是难得的良配，但乔珍珍只觉得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而她是网中任人摆布的猎物，无力反抗也无处可逃。

阮惜怔怔了良久，苍白的唇瓣微启，才轻声道:“怎么会这么快...”

乔珍珍几乎要落下泪来，小惜，她可怜又孤苦的弟弟，她怎么舍得留他一个人。她把阮惜买回家时，他才九岁，猫崽子一样的瘦弱，守在他死去的母亲身边，被人打得伤痕累累，哭喊着不肯离开母亲的尸体。

乔珍珍记得她遇见阮惜时，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她买下阮惜就像买下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年幼不懂事，她把这孩子当玩具一样带回家，阮惜却视她做恩人，那么削瘦的身躯，却为她挡了这么多年的雨雪风霜。

三姨太失宠病死，她身边所有的奴仆都树倒猢狲散，会半夜给她煮甜汤的嬷嬷，日日陪她玩家家酒的丫鬟，全都像变了一个人，冷眼旁观她苟延残喘。只有阮惜这个傻孩子，热乎乎的小猫一样依偎在她身边，有好吃的第一个端来给她，冬夜里把所有厚实的被子都留给她盖，固执地把她当做原来那个呼风唤雨的大小姐，带给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一点温暖和尊严。

在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摆脱如此困境的时候，阮惜用性命为他们杀出了一条路。他在乔沃年的寿宴上为他挡了仇家的一枪，子弹堪堪擦着心口而过，乔珍珍从来不知道一个孩子的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血。弥留之际乔沃年问阮惜有什么愿望未了，这个傻孩子只说自己是小姐的人，希望老爷善待小姐。

乔珍珍日日夜夜抱着他哭，在他耳边命令他威胁他不许离开自己，求乔沃年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才让阮惜逃出了鬼门关。乔珍珍以为这样让父亲记起她这个女儿便够了，阮惜却摇头，他不愿再被动地等待人的施舍，才刚能下地就去见乔沃年，求乔沃年留他在身边替他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