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9(2 / 2)

正在此时,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从桌底传出,贠朝愣是瞧见默尔满并不白皙的皮肤中泛出一点红来。

“菜凉了,我帮你再叫一遍。”伊古说罢便唤来小二,报出几道菜。

他与默尔满来中原时日并不久,默尔满对食物也并不挑剔,却是有几道喜欢的菜,伊古将这些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听伊古的话,默尔满便知道对方的态度软和了下来,立即向人投来惊诧的眼神,大概未曾想到自己怎么出去晃了一圈便能令人态度改变甚多。

想来是贠朝说了什么,默尔满猜测着又转向贠朝,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

他这一笑,却又让一人不对劲起来。

穆如清原本饥肠辘辘,见了这个笑后,真等到动筷时却食不知味,似是心事重重,对着面前重新上桌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提不起兴趣来。

这股子不对劲更是持续到晚上就寝,趁着人还清醒,贠朝先拉过穆如清的手腕为其切脉。

没有生病,经脉顺畅,为何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难道是连日赶路没休息好太过疲累?

“你这是怎么了?”贠朝问道。

穆如清摇头。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他总觉着自己与贠朝之间隔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正如今日之事,默尔满不过是对贠朝笑笑,他便又感觉到这层东西出现了。

见少年人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贠朝不知怎的便起了玩笑之心:“果然是长大了,心里藏着事不愿意说了。”

没有意料之内的反驳传来,贠朝反而有些诧异,他不过随口一说,也能正中靶心?

穆如清不言不语,贠朝只得又嘱咐道:“今天我刚得知,默尔满父亲尚在,你可别在他面前将昨日的瞎猜说露了。”

他这一番话,反倒撬开了穆如清的嘴,话音刚落,便听得对方喃喃地道:“能有那么多人疼爱他,真好……”

少年的声量虽不大,可这低沉的一句回荡在安静的屋内,落在贠朝耳朵里便多了些落寞,他忽然有些想摸一摸穆如清的脑后。

不仅如此想着,他也下意识这般做了,左手抚上浓密的乌发,不过轻触两下,也沾染了上对方的温度。

穆如清感受到贠朝的动作皱起浓眉,手臂微动却最终忍住了,只出神地盯着人瞧。

两人身量已是相当,贠朝对着这么一个大个子,纵使对方年纪与他还有差距,他也不好一直摸人的脑袋,特别他这动作还被其死死盯着,贠朝隐约觉着其实对方并不是十分乐意。

摸了两下后贠朝便快速收回手,叉开话题:“你对他不也挺好,默尔满肯定高兴与你结识。”

“我那是——”穆如清本想说是看默尔满可怜才能忍便忍,可贠朝又是为何?

从昨晚到现在,默尔满作为一个相识才满一日的人,已占据了他们话题的中心,而贠朝对默尔满关心的表现也不似两人间的初识——至少他刚见到贠朝时,只觉着对方是个对万事万物都冷淡的人。

那时的贠朝就像是一具有温度的躯体,他经常背着父母偷偷去看贠朝,往往见到其呆呆地坐着,只是一个角落便能待上一整日。

他一度以为贠朝不仅手伤了不能动,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后来就是贠朝开了口,他道十句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字的回应。

直到他一夕之间失去双亲,穆家被一把火烧得干净,他只得依附于身边唯一的人,想尽办法缠着他,极力收敛自己的怪脾气,整日胆战心惊的过着,就是怕贠朝一走了之。

当他看到记录详尽的账册时,更是感觉如陷冰窟,或许哪一天账册便不会有新的记录。

他和贠朝相处的时间是这样短,短到他根本没能了解其真实的面貌。

穆如清也曾安慰自己:或许贠朝就是这般冷淡的一个人,想要和他离得近些,只能自己多多努力,他已经学会怎样小心地前进。

可如今一看,贠朝本性却不是如他所想:贠朝对默尔满,妥协,安慰有之,却从未见到当初那般的冷淡与沉默。

胃里沉甸甸的,穆如清想着他晚上明明没吃多少东西,怎么还是会堵得难受。

堵得久了,便不吐不快,穆如清小声地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对他那么好……”

好得令人难过。

贠朝听得清晰,可对方像是赌气的话,令他感觉有些好笑——果然人还是没有长大。

贠朝:“刚说你长大,怎么又和小孩子一样?”

“我不是小孩子。”穆如清坚定地反驳,他并不觉着自己还像是曾经那般幼稚,也早已过了那个时期。

“还说不是?醉得人都不会说自己喝醉了。”贠朝听着穆如清方才的一番话,怎么想怎么有种争宠的意味,这可不是成人会说的话。

争辩不过的穆如清,思索了良久也并未想出合适的应对之语,一阵沉默后只好道:“……不说了。”

此言一出,索性便倒回床上睡去。

望着对方只留给他的一张背影,贠朝无声叹了口气,也回去睡下,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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