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1 / 2)

陆云深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耳边是呼呼而过的风,震得他耳朵发疼,而一只手臂向上拉扯,脚尖不着地的姿势,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正悬在某处。

陆云深微仰起头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夹杂着状似二月天来的冰刀子刺的他只能微微眯眼,于是他只好低头向下望去——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让陆云深只愿相信他此时此刻是在梦中。

而全身上下锥心的疼痛,尤其是向上攀附着的左手和坚硬粗糙的木板间的摩擦,让他在这天寒地冻中活生生闷出了一身热汗,而他一直在狂跳的心脏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腔来。这些触感过于真实。

难道不是梦?

脑海中蹦出的这一想法让陆云深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也让他软了手脚。

有东西从他下垂着的右手中滑落,而左手上的松懈更是让他本就危险的境地更加岌岌可危。

在陆云深眼看要坚持不住的同时,他的身前身后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两个声音:

“哥!!”

“师兄!!!”

一个黑影快速掠过,陆云深头顶和眼前都一黑。

……他晕了过去。

一床两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老旧了的高木柜,简单朴素,也衬得屋子更加宽敞,而那张看上去最精细的梨花木雕床头正有几个人七嘴八舌围站着。

“温老二,你看深儿这情况如何?”

那个被唤作温老二的男人捋了捋他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闭上了眼睛沉思片刻,接着又皱着眉头睁眼望向了一旁询问他的男人。

那男人锦衣素服,身姿挺拔,一身正气,是御剑山庄的庄主陆万章,也是躺在床上的年轻男子的父亲。

“依我看……”

温老二高深莫测地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周围的七八个人同时提起了心脏。

“……没什么大碍。”

于是大家又都纷纷松下了一口气。

“那我的乖乖徒儿怎么就晕了呢,还这么个大半天都不醒的?”

陆万章也正有此疑惑,不过站在床头给陆云深扇风的朱子显先一步问了出来,陆万章也就没再开口,扭头看向了温老二。

“估计是受到了惊吓,时间到了自然就会醒来。”

温老二说着,甩袍而起,又来到了桌前,铺纸,研磨,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大字,“待我开两副调理的药,煎一煎,熬一熬,一日三次,按时服用,不出三日,定会痊愈复原,活蹦乱跳。”

语毕,单子一扬,立即有一个年轻弟子快步从人群的末端走来,年轻人脸上稚气未退,行事却很是老练,恭敬地接过了温老二手中的单子,又一一和在场的各位前辈作了揖,才提了一盏灯,快步地跨出门槛,消失在庭院的拐角处。

“怎么会受惊吓呢?”朱子显收了扇子,两步从床头跳到了温老二的跟前,“那杜回琅还没晕去,我的乖乖徒儿皮糙肉厚,武功高强,胆大心还细,又怎么可能在他前晕倒呢?”

这句听上去状似调侃的话刚落音,立即引来了门口一句少年音的“哼”声。

屋内的陆万章随即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少年一口气未“哼”完的声便降了三个调,变成了哼哼唧唧的不满。

而此时,除却屋内站着的忧心忡忡的七八人,屋外的过道上,还并排跪着两个不过十七八的少年人。

左边的,也就是刚刚发出不满声音的少年,一身鹅黄色的软袍,衣角飘飘,轻轻软软地散落在他跪坐的四周,明丽的色彩和周边清冷肃穆的环境格格不入,可他那衣襟的纽扣却是标标准准的扣至喉咙处的最顶端,因为自我感觉受了屋内几人的气,此刻正嘟着腮帮子摇头晃脑,他额前的一撮呆毛也跟着摇来晃去。

和左边的少年歪歪扭扭的姿态不同,右边的少年则是身姿挺拔,双手并拢垂在腿侧,挺直脊背的跪姿看上去像是夫子面前尊听谆谆教诲的乖徒儿,而不是因闯了祸被责罚的皮猴儿,不过他垂到胸口的脑袋倒似在表明着心中的愧疚与不安。

林千星抬眼瞟了瞟跪在他旁边的杜回琅,那小孩儿因为刚刚朱子显的话,正生气地把脑袋偏向了幽深庭院的另一方,不愿正视前方灯火通明的卧房,和满屋子忧心忡忡的人。

林千星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垂眼了片刻,又再次抬眼,不过这次望向的是卧室正前方床上躺着的人。

他右眼的眼尾处有一点不太明朗的红色小痣,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此时这样向上挑时,更像是满肚子鬼机灵的狐狸犬。

怎么就晕了呢?林千星和屋里的那些人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就连自己都能完好无损地飞过那一处断桥,为何功力和修为样样在自己之上的陆云深却险些落崖?

林千星回想起一个时辰前,陆云深岌岌可危地挂在断桥边上的情景,满心问号的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阵他没能察觉到的后怕。

病也看得差不多,床上的陆云深虽还未醒,但几个掌事的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先让他清静休养,待醒后再察看具体情况。

陆万章皱着眉头,往门外跪着的两个少年人看了一眼,心里一阵怒火冒起,深呼了两口气,调动内力把火气压了下来,走过门厅,路过两人时,还是忍不下来的疾声厉色的命令道:“你们两个同我到前堂里来!”

面部紧绷,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

于是,两个少年人起了身,垂着头,跟在了人群的最末端,脚步声渐渐远去,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

陆云深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嘶……好疼!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