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可儿1(1 / 2)

很多年以后,当秦可儿带着儿女回到出生地。儿女们询问她离开地球的原因,她便向他们讲述了自己接连两次的死亡。长久以来,她无数次地回想往事,无数次地思考导向自己死亡的每个节点。结果到了现在,依旧说不清楚致使自己死亡的原因是自己思想的偏执,还是这个世界的丑陋。只是清楚地记得,在自己第一段人生的二十九岁那年,失去了一切。

那时的她,一个人在美国酒店的窗户边坐了三天三夜,也思考了三天三夜。即使这样,她依然无法找到活下去的意义,也彻底地失去了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她曾经以为,经过努力就可以打败这个冰冷的社会,直到自己再一次被谣言击败。她想到了自杀,想到了跃过窗户跳下去。妈妈和姐姐模糊的身影又一直在眼前徘徊。她不想像她们一样死得没有价值,没有尊严。感觉爸爸才算是死得其所。才算是有意义。她看见了窗外鸣笛经过的救护车,想到了张老师对自己的帮助,想到了自己在死之前应该也帮一帮别人。她最后决定参加红十字会,成为一个护士。

为期两年的特别训练以后,她来到了非洲中部的莱蓬国。在难民营,她认识了同样来自美国的乔伊.葛龙德,也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还想着一直在这里工作下去。

葛龙德坐诊时,她负责取药打针,清洗包扎伤口。做手术时,她是助手。出诊时,她是帮手。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看不完的病患儿童,她反而觉得快乐,觉得自己终于能配上英雄之女的名声。她的内心里,早已决定在这里奉献自己的力量,奉献自己的余生。

这天早上,难民营的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办公室收到了当地政府的请求,距离难民营三十公里的村庄被叛军袭击。留下了几百个受伤的村民,其中一多半是儿童。他们医疗队响应了红十字会的通报,带着药品,带着工具乘坐只有两排座椅的中巴车,上了路。

在路上,位置靠后的秦可儿偷看葛龙德,感觉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平常沉默寡言,面对患者时又毫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和言语,即使患者听不懂。

经过一个废弃的村庄时,她看见了土地里耕种的痕迹,看见了路边红砖绿瓦的房舍。看见了有的房子倒塌以后爬满了青藤和绿草。也看见了村里村外更多的树木植被。她心想,如果不是时常出现的冲突,这里应当生长着硕果累累的香蕉树,高产的玉米,高产的土豆。还有莱蓬人常吃的包菜和洋葱。又想到了北方省的过去和现状 ,心说,北方省曾是中部非洲的粮仓。是教派和部族仇杀,让丰饶的土地成为了这个贫穷国家最危险的地方。也想到,官员的贪污**又让莱蓬政府没有能力改变现状。

她看着,想着,车队继续向前走。不一会他们走完平原,进入了一片看不到边缘的丘陵和森林。

她透过挡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前边开路的装甲车,也知道装甲车和它后边的皮卡车一样,都坐满了精英部队第三师的士兵。同样看得清装甲车顶和皮卡车厢里安装的重机枪。还有扶着枪托威风凛凛的士兵。不算跟在中巴车后边的黑皮卡和灰色面包车,仅仅是前边的士兵,足以让她和车上的其他人感觉到安全。感觉到放心。即使是进入了茂密的森林,他们也感觉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又走了一会,秦可儿看见前方路中央停着一辆小货车。她没有在意,也没有想太多,毕竟在这贫穷的国家里,在这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汽车抛锚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只是看见等他们到了小货车的附近,前边的装甲车和皮卡车如临大敌,士兵们纷纷跳下来,用枪指着司机让货车开走。

秦可儿坐在紧闭门窗的车厢里,听不见士兵和司机的交谈。只是看见经过了一阵短暂的吵闹和辩解后,装甲车把货车推到了路边。然后在小货车司机的注视下,他们重新上路,重新向着森林深处走去。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右侧森林里突然飞出来一枚□□。一下就把皮糙肉厚的装甲车炸得“四分五裂”。紧接着,森林里枪声大作,子弹雨点一样落在皮卡和中巴车上。皮卡车上的机枪手刚开始还击,第二枚□□又迅速飞来。机枪手当场被炸死,原本威风的他和重机枪一道被甩出去多远。刚刚跳下车的士兵也纷纷被大火和弹片吞没。

中巴车上的人们,听惯了袭击事件,一瞬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快速地趴在车厢的地板上,抱着头躲避。

与其他人不同,经历了无数苦难的秦可儿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她看见有的人在祈祷神的搭救,有的人在惊声尖叫。跟着医疗队一起出发的联合国难民署官员哆嗦着打电话呼叫救援。她想到可以原路返回,抬起头隔着一箱箱的药品朝后边看,发现后边的士兵正用车辆做掩护,不停地还击。被他们推到路边的货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堵在了后边。

她正看着,左侧的森林里也响起了枪声,那些正在作战的士兵瞬间中枪倒地。秦可儿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姐姐。在心里说,爸爸,妈妈,姐姐,我来了。她正想着,听见葛龙德说,“秦可儿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带过来。其他医生都没带护士,我想着受伤的儿童多。”

秦可儿想一想自己的过去,想一想现在,说,“不。我应该谢谢你,我本来是一个准备自杀的人,是到了你的诊室,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她说着,外边的枪声停了。

葛龙德坐直了身体,说,“我没有听你说起过。你一定知道我的过去,我原本答应了妻子女儿,陪着她们和朋友去露营。出发前匪徒袭击了学校,我主动回到医院。她们在路上发生了车祸…。”

他正说着,叛军砸开车门以后冲到了车上。先开枪打死了司机,又打死了向导。难民署的官员刚表明身份,叛军抬枪就射出了一串子弹。车上的其他人吓坏了,向神祈祷的人,停止了她的祷告。尖叫个不停的人,也停止了尖叫。想求饶的人,反而捂住了嘴,只剩下了颤抖和流泪。

只有秦可儿冷静地看着叛军。看见一个将军戴着墨镜,叼着雪茄走到车厢里,大声用英语问,“谁是乔伊.葛龙德?”

秦可儿非常疑惑他怎么知道儿科医生的名字。她正想着,葛龙德站起来,说,“我是葛龙德,你是谁?”那将军说,“我们是北方独立军。”他说完,又对着手下用莱蓬语说,“把他和车上的药品都带走,其他人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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