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岁颂园9（1 / 2）

岁颂园在冥界的北位，同时也在冥府的北位，一年四时都有魂灵去岁颂园里的停月台上表演，表演者全凭兴趣，但永远有表演，自然也永远有观众。岁颂园的热闹也一并影响了周围地带，魂灵纷纷聚集四周，兜售诡术秘法，盗版法器，各种奇怪的小物件。

南芥穿梭过熙来攘往的魂灵，来到了岁颂园。停月台在天井中央，一层处，周围是供看客落席就座的看台，起了三层，看表演的话一层是最好的位置，次之二层与三层，多数会被作为聊天消遣之地。

岁颂园外面的外观很符合冥界的诡秘气质，是一片妖冶的红，给人视觉上一种很繁复的内容感，但仔细看又看不出复杂的红色里到底有什么内容，与人间的朱红喜庆的感觉很不一样。

南芥想起北宋时的勾栏瓦肆，也几乎差不多这样的光景，戏曲表演，百戏杂技云集，竞争激烈，里面似乎有光怪陆离的一切，鲜艳夺目，很容易迷眼又迷心。不过，冥界没有人间从前那些不成体统的景象，但停月台的表演却又不能保证个个技艺精湛，台上的表演也是良莠不齐。

岁颂园的来客还是有点多，显得有些嘈杂，南芥脱掉外面的黑色斗篷，里面是一身白色的连身长衣，他径直踏着楼梯上了二楼。来到二楼中央视野最开阔的一个半开放式的小间。半开式小间被屏风分隔为两部分，屏风里是空间较小的里间，放着一张小的桌案，外间则连向危栏和一片二楼开阔空地。

南芥能透过屏风依稀看见一个坐在桌案前的身影，似乎正拿着青金酒樽凑近唇边细呷一口。

台上的鬼魂一袭水袖丹衣，在唱百戏之祖的昆曲。南芥倚着栏欣赏，觉得今天的表演特别出彩，是大雅正声。

三层都有看客叫好喝彩，南芥也跟着喊了几声。看了一会，南芥忽然问：“今天是不是猜到我要来了？”

屏风后传来回答：“每次从咸阳回来，你都会来冥府一趟，讲你生前的是事。”

“我是为了鼓励你，虽然你很强大。这五百多年接管冥府还是辛苦你了。”南芥说，“在人间，逝者不复归，赫连羽和他们没有区别，听听我的经历，想来你也可以获得一些能量。”

赫连霁透过屏风看着南芥的背影，指腹摩挲着手中的酒樽，开口道：“你今日又要说多少往事？”

“有个东西给你，我之前就知会过你龙蓥中学的事，还记得吗？”南芥说完手中幻化出一枝梅花，“哟，折枝梅这会功夫已经开花了。这个你认得，之前是赫连羽的法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冥府，昨晚刚回龙蓥镇刚好感知到了，就从那个叫沈一加的小鬼那拿回来了。”

折枝梅从南芥的手中飞了出去，飘到了赫连霁面前的桌案上。

赫连霁端详了几秒折枝梅，然后问南芥：“今天是不是不只你来冥界？”

“你才反应过来啊！”南芥夸张地说，“那个小姑娘岁数不大，你在什么时候认识她的？还有百休灯一直跟着她，这些事可能也就这十几年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都不说我了，小姑娘自己都不记得了。”

“她忘记了？”赫连霁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也正常。”

再没有更多的话语。

“哼，你是不是不想说跟林落有关的？行，我不问了。不过折枝梅找回来也算意外之喜了。至于百休灯，看看百休灯自己的意愿吧。”南芥道，“如果你一定要拿回来也是可以的。你最近怎么样，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可能要去一趟屿山。”赫连霁说，“赫连羽还在的时候麻烦的地煞不多，好像只有你一个。”赫连霁，“现在我连你都找不到。”

“你还知道啊！本来也不是我的事呀。”南芥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没良心了，找补道，“对不住啊，本来也不是你的事，其实你做得很好，我们知道，你可能是最委屈的。”

赫连霁沉默了，没有回南芥的话。

南芥猜想他可能就此想到赫连羽了。这个时候任何安慰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赫连霁的情绪被牢牢封住了，内心再雷霆万钧都没有表现出来，沉默的少顷功夫全用来平复刚开始悲伤的心情。

南芥挠了挠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回忆故人的时候不会每次都悲痛欲绝的，毕竟情感有的时候是会被频繁的想念所麻痹的，只是确实会有突然的某一次，想到了，情绪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赫连霁没有沉默太久，他问：“林落已经到冥界了？”

“嗯，应该吧，她在奈何桥那下车了，可能是锦通知她的，锦的执行力一向很快，很正常。现在锦可能在领她游览冥界吧。”南芥回，“不过，我还要说一句，一方面她真心想还灯，你也算是行一善了，另一方面，林落可能还会问你一些别的，嗯，她左肩的火是你拿走的吧？”

赫连霁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不过他也向来如此，他说：“知道了。”

林落跟锦一起沿着一条热闹的长街走了好久，见了很多不一样的鬼，有戴着恐怖面具不知真容的，有穿着彩衣戴着娃娃头套的，还有一些很像人类里的汉服爱好者，这些就不太像那些恐怖的鬼魂，不过给人的感觉依然很阴间。他们或是在兜售物件，或是在交换物件，倒也十分有序。

林落逛一圈最好奇的是街上卖糖葫芦的，吃食这一类的东西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冥界，不过锦给她的忠告是不要随便买冥界的东西，做生意的不管是人间还是冥界肯定会有黑心的。

“前面是岁颂园。”锦说，“进去看看？”

林落看着岁颂园外妖冶诡异的红色，问：“这个地方虽然和之前来时路上景致差不多，但应该不是集市。这是什么地方？”

“岁颂园，表演的地方。”锦说，“进去看看吧。可能是我转达赫连霁的话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知道你来。”

“没关系，如果我图省事的话，”林落表示不在意，“百休灯我可能就不会还了。”

林落现在还有一个目的。她发现：刚刚吹灭百休灯蜡烛的时候，百休灯上跑了一个图案。那是我爸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