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3（2 / 2）

“我辍学离开，就想换个地方，只是没想到......后来，被父母留在广州的时候，是我最想死的时候，但我在岸边回头了，就决定忘记全部，也不向任何人提起，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潇霆的声音和风一样冷冽，林弋努力靠近她，为她温暖着两人相挽的胳膊。

“林弋，警察局里，那个女生拒认被欺负的时候，你很气愤，你是不是不理解？”潇霆看向她，

林弋没说话，潇霆继续说道，“我现在理解你，所以我痛恨过去的自己，我也不在乎，我今天说完这些，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因为，你本来也该看不起我，不对，你不会，因为你和一般人又不一样，所以，就算你不会，我也不会减少丝毫的自卑，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真的以为你会要我。”

“潇霆，你没理由自卑......”林弋尽管想否认她，却被潇霆看向另一侧而打断，林弋不再作声，只是挽紧了她的胳膊。

潇霆继续说道，“而当初，我和她一样，懦弱，自卑，害怕，努力......苟且的活着，想着怎么挨打可以不痛，被打完，他们装模作样安慰我，给我的纸巾，我都尽可能避开他们视线藏起来，不敢用，因为那纸巾被他们拿去做过什么恶心的事情，都可以想象，那时候我甚至没有资格拒绝这种安慰，或者说，根本没想过我可以，我应该有勇气，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人性的尊严。”

“当初，他们把我堵住欺负我的时候，拍了我的照片，要挟我不许说出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好像那时候，我每天最害怕的事情不是被欺负，而是他们把那些照片发出去，被欺负也变成了习惯受伤。害怕照片流出似乎也成了我妥协的借口，算是自我安慰，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犯贱。”

“你找我拍照的时候，我会很快答应你，是因为我相信自己忘记了过去，也是为了验证自己足够坦然。可是，今天，只是看到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所有的记忆都被刺激出来了，我愣在原地那一刻居然想的是，我们没撞见他们多好。”潇霆说着冷笑道，这一次伴随着不断吐出的几口气，里面满是对自己的嘲讽与不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白痴，我都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现在想想，几张照片有什么了不起，每天像她们的奴隶一样被打骂使唤，现在一点都想不起当初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林弋不知什么时候握住潇霆的手，她们的掌心贴合在一起，有些刺骨的冷风吹过手背，手心的温度在彼此的温暖下逐渐升温。

“你一点都不白痴，也不是二傻子。”林弋本来想了很多名人哲言安慰她，可是一出口却只是这句否定。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林弋，泪流不止，小时候因为自己偷偷哭太多次，什么时候开始，林弋的左眼就不再流泪，从此就发誓不再哭，但现在，她违背了自己的约定。

林弋在潇霆生日时，见过潇霆因为初中被欺负的阴影而在大街上当众哭泣的样子，她知道潇霆不敢关掉房间的灯，是因为初中一个人被关在厕所，而对黑暗产生了味道的记忆。

而今天，如果潇霆不说，林弋不会猜到，也不会理解，面对别人被欺凌的时候，她练过一年多的跆拳道，会打架，一个本应有恃无恐的人，却战战兢兢是种什么感觉。

现在，她更心疼此刻握在手里，走在身边的人。

“你哭了？”潇霆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林弋，

林弋低着头侧向一边抹掉眼泪，有些梗咽的说道，“潇霆，你不是二傻子，那些欺负你的人才是他妈的深井冰。”

潇霆被林弋突如其来的脏话惊到了一下，本来很感动却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句脏话说的挺6啊，看来和室友的学习有长进啊。”

林弋也被逗笑，两个人泛着泪花的眼睛，却是满脸的笑意，她们看着彼此，注视的不过几秒之间，潇霆的面色褪去一丝笑意，竟然有些想亲吻林弋的冲动，这冲动太急切太躁动，她没法忽视，也确信自己疯了，因为她甚至说不出喜欢林弋的理由，和没法说出一条林弋不被人喜欢的理由一样。

她想着林弋闪光的每时每刻，想着她百发百中的飞镖，引路人惊叹；想着她分享展览上看到的优秀艺术作品，侃侃而谈；想着她拍照时的样子，专业从容；想着她在餐馆里教训潇野，惹得一饭馆的人投来赞许的目光.....她想通过这些回忆，压抑这种冲动的喜欢，告诉自己她不配，也告诉自己不会喜欢这么优秀的人，可越想她似乎陷得越深。

优秀的人，被欣赏和被喜欢，似乎都是一瞬间的，这和见色起意的好看不一样，是优秀的人自带的特级辅助。

林弋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丝拂过她娇小的面庞，满是泪花的眼睛在海边微弱的路灯下闪闪发光，像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光波跳跃之间，被潇霆看在眼里，跳进了她的脑海，她的心脏，潇霆作为一个人类，优于动物的所有思想可以蔓延的地方，全是此刻林弋这幅惹人怜的模样。

这思想回归动物的本能，她想用自己的唇齿感受，林弋粉嫩微笑的嘴唇是什么程度的柔软，她想感受从林弋口中呼出的气息是何种温热，她想……

**像是无公害的蛇，让你无力挣脱，潇霆的胳膊不自主的将林弋一把抱在怀里，落在林弋周身的两个胳膊像是灌了铅，试图将林弋揉进自己的体内，怀里的林弋头顶到潇霆下巴高一点点的位置，潇霆用自己的下巴来回摩擦蹭着林弋的发丝。

“潇霆，你今天做的很好，你帮助了那个女生，也是在帮助自己，你这次可以真正的忘记了。”林弋说着，抱住她，拍打着潇霆的后背，像那天晚上在床上哄潇霆入睡时一般。

潇霆因为这回应，因为她的话，仿佛真的也原谅了当初的自己，她将这免罪金牌抱在怀里，揉进身体里。

林弋不得已发出咳嗽的声音，“你是绞纸机吗？我要被挤碎了。”

但是潇霆依旧不愿轻易放手，林弋温柔地拍打变成快速急促的求救行为，“喂，潇霆，先放开，我都喘不上气了。”

潇霆才一点点松开，将林弋从自己的怀里重新抽离出去。

“你这也太突然了，怎么，冷啊？抱团取暖啊？不过也的确冷，我们回去吧，说不定你弟还有给你留的烧烤呢。”林弋拍着自己的胸口缓和了一下，刚才抱得太紧，潇霆的胸部整个都压在了林弋的胸口，简直折磨，无论从身材方面，还是身体方面。总之，林弋在潇霆怀里简直尴尬透了，不过潇霆这种身材又好，相貌又大众审美点上，公认好看的人怕是体会不了这种尴尬。

“你怎么还想着我弟啊？”潇霆像是缓过劲来，又本能的偏执起来，

“什么我就想着你弟啊？我说你弟的烧烤，我后半截话是被风吹跑了吗？还是被浪打海里了？你这断章取义的有点过分啊？”林弋不敢相信的反问，“我觉得你对我有敌意，我也没对你弟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而且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弟，也不抢你弟弟，你怎么就一直想着给我安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啊？”

“那，谁让你对他那么好，列车上还跟他聊了一路，都没和我聊天？”潇霆吞吞吐吐的问。

“不是，大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中间几次问你问题，你一句话就给我搪塞过去了，难道不是你拒绝参与我们的聊天吗？”林弋越想越觉得可笑。

“那他烫伤手，你有必要拉着他的手去冲冷水吗？手放冷水管下面冲，很难吗？他自己不会吗？”潇霆还有理的争论起来。

林弋先无力地笑了一声，“我小时候自己在家泡面，做饭吃的时候，也经常烫伤自己，比较有经验，自己手放冷水下面一直冲，无聊就冲一会儿就不冲了，我那是为了监督他。更何况，受伤的是你弟，我对他好，你不谢谢我，还质问我，你这什么逻辑啊？”

潇霆：“那你敢说，你对他好，仅仅是因为他是我弟弟吗？”

林弋越听越觉得潇霆这问题对自己真是误解大了，但不幸的是，林弋并不是耐性子的人，她不走了，站在原地，“潇霆，你现在不是小可怜了？我刚才告诉你了，你可以走出来了，你不是当初的自己，你可以忘记过去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你觉得以前的自己懦弱卑微，还害怕遇到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吗？你之前生日那天在游乐场外面，你说你不敢想象遇见那些人的画面，现在呢？”

潇霆看着她，两个人相对而立，冬日的海风猛烈的刮着，她们全身，除了牵连着的手以外，被寒冷密不透风的包裹着。

林弋只好先败下阵来，“是我太强人所难，再怎么说，都需要时间忘记，我的话也不是什么仙丹妙药，慢慢来，但我希望你不要再把自己想成以前的自己，你现在很勇敢，会跆拳道，而且成年了，你不是说，成年人总归有一定能力嘛......”

“林弋，我选择向阳而生。”潇霆一句话打断了她，却让林弋又一次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