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7（1 / 2）

“好了，不说了，你今天心情不错啊，难得主动联系我。”林弋问道，

“没有，我刚在村口和那几个大妈刚吵了一架，脑子一热，就给你打电话了。”潇霆如实说完，躺倒在床上，“但你好像很晚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在忙。”

“我在艺术馆，现在出来了，你还会和人吵架啊？和我聊天都没那么多话的人，吵架要被大妈碾压了吧？”林弋开玩笑的问着，

“其实，是我一口气碾压了她们。”潇霆放慢了语调，轻声说道，

“真的假的？你怎么碾压了，说来听听。”林弋倒是饶有兴味，

“没什么，她们背后嚼舌根，我，就说了一点脏话，不过我还是忍了一些的，毕竟他们是长辈。”潇霆在拨通电话的一刻，就缓和多了，现在本能驱使，在林弋面前刷好感，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其实心里觉得那些所谓的长辈，真是枉做人。

“你都说脏话了，还忍了，你是忍着没打她们了吗？”林弋轻笑，

“不是。”接通电话后，不管不顾聊了半天，潇霆后知后觉生出抱歉，问道：“你在看展览吗？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关系，现在都下午了，我已经看完展，出来了。”林弋一向不会回绝潇霆，

“你现在去哪儿？”

“回酒店，打算明天上午再回广州。”

“你去上海看的展览吗？”潇霆犹豫半天没问她看了什么展览，最后也还是一起问了。

“嗯，是一个美国摄影家辛迪·舍曼的照片展，还有她生平的一些相关文献资料，创作历程的介绍，还可以。”林弋百无聊赖的闲谈着，潇霆心想果然是自己不知道的。

林弋坐上出租车，电话那边显然又安静许多，“对了，下周张晓刚的多重叙事艺术展在武汉举办，你想去吗？你之前说你喜欢画画，喜欢看展吗？”

“啊，嗯。”潇霆把手机开了免提，立刻搜索起来，停顿时间久了，林弋又问道，“之前在你家看你的彩铅插画，虽然只瞄到一眼，感觉挺温暖，和你的感觉很，反差？你有特别喜欢的插画师吗？或者常看的漫画风格。”

“梵高，我喜欢梵高的画。”潇霆像抢答一样，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文不对意，有些心虚的怏下来，声音都嘟囔起来，可爱极了，“那个插画是我模仿的，我自己画的都是黑白的，用炭笔。”

“为什么不练习彩色的？”林弋满不在乎的继续聊着，

“我不会用色，感觉乱七八糟的，吵。”潇霆这句赌气的话，倒是让林弋觉得可爱又共鸣极深。

“巴特也这样说过，有些照片太吵了，美国摄影师斯蒂芬??肖尔在《照片的本质》里也引用了这句话，潇霆，说彩色很吵的画家，你是我知道的第一个。”林弋的腔调调皮又引人，

潇霆的心不自控的被勾引了，但她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不是画家，我颜色用太多，最后画面又脏又黑，我只是不会画。”

林弋轻快的笑从手机另一头传过来，“你让我想到沃尔夫冈??提尔曼斯说过，他从来不用艺术界的常规手段来提高自己的作品。潇霆，说不定，你以后可以成为说同样话的画家。”

“不会画怎么成画家？”潇霆倒是一如既往的泼冷水。

“你还挺实诚，那你觉得要会画成什么样才能成为画家啊？”林弋止不住的笑，潇霆听着很舒服，她喜欢听林弋笑，想录音，但微信电话内容录制不了，就尽可能把手机靠近耳边，恨不得融进耳蜗里，耳道化作连绵的山谷，这笑声可以不断回响，或许久了，她也能笑出来。

“怎么不说话了。”笑声戛然而止，林弋在对面问道，

潇霆迟来的应承着，嗯啊了半天，早忘了上一句林弋说的什么，由心的感慨了一句，痴痴的说道：“你笑起来真好听。”

“是吗？怎么好听了？”林弋一向坦然，无论是别人的夸奖还是贬低，自信坦然是她性格里的东西，

“像风铃，”潇霆刚说完，又不停蹄的改口：“不对，比风铃还好听，就是好听。”

“可你夸人的语气也冷冰冰的。”林弋诚实的和她反着来，“打电话的时候，老让我觉得，我在倒贴配合你的错觉。”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潇霆明显口呆，

林弋也不捉弄她，“其实你不是，我知道。”

“嗯，倒贴也该是我。”潇霆口干舌燥，“我，我回来后，每天都想给你打电话，手机屏保是你送我那只小灰熊，看见就想给你打电话。我，我倒贴你。”

“是吗？”林弋这句反问多了几分玩味，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炸出这么多解释。

“那你倒是多打几次，不然我觉得你就是说说而已。”林弋给她找了极好的台阶，潇霆却浑然不知，只觉得暗自开心。

“好，万一你忙就当没看见，”潇霆语调明显上扬，随后又立刻降下来，“我真的可以给你多打电话吗？一天，一天几次？”

“你想几次？”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林弋不和她绕弯子，也知道潇霆就想要个答案，“那就一天三次，按一日三餐的规格来，只要你不嫌烦。”

潇霆不假思索：“我不会，你要是忙，就当没看见，还有万一上课什么的，你就静音，不用理我，不回我也没事儿。”

“你这会儿倒是话多，也不冷冰冰了，你这女人挺善变啊。”林弋打趣，“我到酒店了，你今天葬礼也累了吧，也没听你说怎么样，嚼舌根的人不要理，你就当在参观一种文化现象。”

“嗯，我知道，你回去休息吧。”潇霆对于捕捉电话终结的讯息，还是很灵敏的，等挂电话的时候，又赶忙问了一句，预告似的：“我，我明天开始给你打电话。”

“好。”林弋觉得好玩，回答的干脆，甚至有点期待。

林弋刚挂了电话，潇霆的门就被敲响了。

是潇野，“爸让我叫你去灵棚那边。”

“哦，”潇霆跟着他，两个人走出去，经过胡同口，又碰见那几个大妈，潇霆看向别的地方，视若无睹走过去，心里想来，‘这样也好，吵一架，连招呼都不用打了，省事儿多了。’

潇野别说打招呼，每次路过都不带正眼看人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这小村子里，像个行走的热议体，任由眼神溜达在她们身上，这姐弟俩愣是高傲的不屑一顾。

潇霆看着前面的弟弟，还是想到，‘村里人这么爱议论，想来他是不是也知道啊，早上饭馆吃饭，她们议论我都感觉到，何况他在这村长大。’

“喂，你晚饭吃什么？”潇霆问潇野，

潇野回头，“能吃什么，吃饭呗。”

潇霆冷眼一声，“废话，不吃饭，吃西北风啊？问你去哪儿吃？”

“怎么，下馆子？”潇野问道，

“怎么，你要吃你妈做的饭啊？”潇霆反问，

“你请客，我带你去镇上吃？”潇野问着，站在原地等潇霆走过来。

“嗯，行。”

多亏了潇野妈妈那绝了的手艺，两个人在吃上如此快速达到默契。

走进灵棚，潇爸招呼他们穿上孝衣和白色帽子，说晚上要守灵，但不用整夜，他们还小，就到凌晨一点，过个夜在灵棚后堂棺材边守着就行，两个人都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走到后堂棺材边，看见潇妈和几个姑姑坐在一边地面的干草上，现在显然平静多了。

潇爸说道：“孩子之后接替你们守到过了夜，你们现在先去吃晚饭休息一会。”

二姑站起来说，“孩子吃过了吗？”

“你们没吃晚饭呢吧，你们先回家，这会厨师应该做好了，吃完饭再过来要不。”潇爸转头和他们说道，

潇野妈妈在一旁一肚子腹非心谤的表情瞅着爸爸，忍着没大骂出口。

二姑又说，“你也去吃吧，和孩子一起回去吃完饭再上来，我们就下去了。你这一天都没闲过。”

“我没事，不饿，让孩子去吃就行。”潇爸说着，被潇妈打断了，“让你去就去，不饿还能不吃啊。”

潇妈翻白眼看了一眼潇爸。

潇爸又带着姐弟俩走出灵棚，年底的冷风吹过，这两天没注意到潇爸忙碌的背影，此刻走在前面，背部有些佝偻，头发黑白掺杂，一眼看去，花白色居多，手里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的烟头，从刚才进灵棚到出来都没吸过一口，差不多全给风祭祀烧完了，配合着秋风瑟瑟，显得格外凄凉。

姐弟俩下馆子算是泡汤了，谁都没提，悄默声走在后面跟着回家，刚到门口，叔叔和潇爸打着招呼，帮忙的阿姨把厨师做的饭递给潇爸，潇爸转头又给了潇野，潇野端过饭直接走回房间去吃饭，潇爸又给潇霆端过一碗饭，潇霆接过，回到客厅和潇爸一起坐在沙发边吃着饭。

两个人吃着饭，都没说话，客厅也没有其他人，安静的只能听见她们吃饭的声音，潇霆时不时的看一眼潇爸，却突然发现潇爸的泪似乎落在了碗里，淡淡的哽咽声伴随着潇爸囫囵吞枣的吞咽声若隐若现。

潇霆有些愣住了，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爸。”

潇爸抬头看着潇霆，笑了笑，潇爸有些肿的眼泡里，泪花像一层薄膜，双眼皮笑成了三眼皮连接着眼角布满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