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9（2 / 2）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在某个地方逐渐卡带，直至断片，像是水滴汇入湖泊，寂静无声。

夜色愈沉，宋臻结束了持续的鼠标移动，存档，关闭电脑，一气呵成伸了个懒腰。

敲门没得到回应的黎衿下了楼，先是替想吃宵夜的宋臻翻遍了储物柜找泡面，没找到，只好皱着眉烤了片面包。

吐司机还可以工作，他下厨煎了几片火腿。

屋里要阿姨没阿姨，要管家没管家，偏偏调料架上还有孜然粉，烧烤粉，番茄酱和沙司等等，一应俱全，他甚至还翻出了花椒和八角，以及桂皮。

黎衿嘴角抽了抽，也不能这么说，宋某人应该能算半个管家。

看来这段时间他是自己在做饭。

咖啡机也显然经常工作，他抱臂端详着，新磨的咖啡豆散发着浓郁的醇香，壁灯开得全，边上倒挂着的陶瓷杯里有细微的反光，下面泅着一小滩水洼。

吃着面包的宋臻态度好上不少，凑到他边上一起看咖啡机工作，“大半夜喝咖啡，小心英年早逝。”

“又不是我喝的，怎么会英年早逝。”

“喔，”他顿时觉得没意思极了，眉眼一拉，收了电脑塞进包里，边说边走，“我上楼了。”

黎衿回头望了眼楼梯上的半个身子，觉得这可能就是男大学生有的青春活力，反正让他走楼梯他是不干的。

他继续观察咖啡机的工作效率。

脚步声渐行渐远，他关掉咖啡机，端上杯子，再放盒方糖在碟子上，上楼做自己的服务生。

宋清淮这个点确实还没睡，会客厅里亮着灯，暖气暖烘烘的，黎衿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感叹自己怎么找不到暖气开关。

地板是红实木的，踩上去很踏实，他粗略扫了眼，桌上的笔记本还没熄屏，洗浴室的灯亮着，门上贴了磨砂，里面模糊一片。

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还没洗完，真见鬼。

黎医生暗暗腹诽，发挥主人翁意识，捡了个小沙发坐下来，开始从手提袋里抽资料和病例。

一路奔波的钢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都是复印件，有电子档，但他觉得用纸质的更方便检索，而且这样不影响下次使用，毕竟他挺喜欢在上面“乱涂乱画”的。

宋清淮关掉水龙头，擦拭干净的手带着凉意，推开门，玫瑰香气杂着水汽从门缝偷溜出来，他言简意赅：“现在开始？”

黎衿闻声抬头，扶好滑落的眼镜，伸手指了指对面，“可以啊，就是你有空吗？”

“现在有。”

别中途有事就行，黎衿递上资料，随着他翻页的速度时不时插上两句。

“这里......就像我说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能有这么好的耐性看病。”

他原先就是对方的家庭医生，每周一次例行检查，但许总或多或少都有些抗拒。

主动请他上门的事情仅有一次，而且那次还弄得他满头黑线，光是想起来，他也隐隐觉得头皮发麻。

屋子里的加湿器在稳定运转，也可能是浴室水汽偷偷泄了出来，空气里隐隐带着玫瑰初开的香气，沾染着叶片的汁水，流动他鼻尖，黎衿偷偷吸了口。

良久，面前人合上资料，定定思忖，“所以说，她确实有装失忆的可能性是吗？”

“是，身体数据显示都很正常，太正常了，正常得不像个病患，只是这种事情不太好说，毕竟我想不出许总这么做的理由，巧就巧在许总进入博爱医院的第一手资料全都经手的主治医师，居然刚刚好是许总的老同学。”

入院两周里，许绛在博爱医院度过了第一周，当时他在外地出差，得知消息赶赴回来，已经距离对方入院有些时间。

按理说对方受伤自己不该多疑，但在许绛出事前，她还用私人号码联系了自己的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宋清淮拿走资料，锁进保险柜，合上保险柜的时候，脑海中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测，对方可能是想借失忆在底下偷偷搞小动作，比如和宋臻暗度陈仓。

像之前，他决不可能同意宋臻住进来这么荒唐的事情，如果不是老夫人要求他监管，就连他自己都最好不住进来。

又或者，许绛可能想背着他搞些小动作。

但千想万想，虽说两人在理念上是有些分歧，但怎么看对方都不应该用“失忆”这么烂的理由来搞小动作，她平时的大动作小动作也不少，完全不合逻辑。

又恰好在许绛昏迷的这个时间段，公司里的内奸动手偷了波数据，如果要说是许绛遭人暗算，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话是这样说，宋清淮按了按眉心，“我还是觉得她有点问题。”

黎衿知道他现在是一团乱麻，这很自然，他也是。

他很自觉，已经自己站在了门边，只是临被对方扫地出门的时候，他打断宋清淮关上门的动作，站在门边插了句，“明天去福利院的时候，要试试看吗？”

宋清淮微顿，抬头看他，“你跟她说了福利院的事？”

“嗯，就在刚刚，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真应了，看看我们的许总在福利院是什么反应，这是个好机会，也不会影响工作的进展。”

许绛一向不参与形象工程的事，宋清淮沉默，黎衿见他的表情觉得有些默许的意味在里面，摆摆手，自己拉着门。

“你早点休息——我看你工作也已经完成了。”

“行，”宋清淮微微颔首，过了会抬头，却发现有人还站在门后，没完全走，询问道：“还有事吗？”

从门后探出半个头的黎衿看他那样子就是没听进去，耸耸肩，“没有，就是咖啡和方糖都在桌上，祝你工作愉快。”

宋先生简单点头致谢，这回打算自己动手，偏生动作遇阻，还是没合上门，他不悦抬眸。

“能不能把你用的护肤品牌子推荐给我？”

宋先生这才正眼看他，背着光，他挑过来的一眼带着很沉的黑，情绪收在眼底，只是淡然回道：“……没有。”

门被合上，啪嗒落锁。

空气里的味道还没散，黎衿默默给他记上了一笔。

真是不爱分享的小气鬼。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二次看的时候会蹦出来一行“许总不在家，我自己做饭”，但是我又不想再改了。

——嗯，是里面还要加几个红心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