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来生意了!1(2 / 2)

这时候他们倒是不嫌弃这槐树怎样怎样 ,又稀罕起这些槐花串来了。

倒是那口井,当初惹了不少人眼馋。有那偷懒的婆娘汉子。倒是喜欢他家这边来打水。吴忧抬眼看着满树青青郁郁的绿色。嬷嬷大约也没有想到,自己不但得以在这里立足,甚至还过得挺好。

只愿黄泉之下,那里不再有病痛磨人了。

吴忧正吃着饭,门环却被扣了两下,木门吱呀呀的开了一个缝,王婆子探头进来。

“哟,正吃着呢!”

吴忧连忙把饭咽了下去,起身到门口正要相让,王婆子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只是我家那口子让我转告你,明儿务必去铺子里一趟,说是掌柜的指名了要你去,说有一趟急活儿,铺子里正催呢。

还有之前那副画,那主顾急着要,最好快些准备,干脆明儿一并带了去,省的误了正事。”

先头不是才说定半月才交么!吴忧心里把集雅斋的黑心老板拳打脚踢了十八遍,又从荷包中摸出几个碎铜子儿来,不由分说塞给王婆子:“天气热,婆婆买碗冰碗子吃。”

王婆子揣着钱心满意足的走了。

抬眼看天,这晌午早过了,可是一餐饭还没吃完。

只好又重新洗了洗手,三口并作两口,把剩下的解决掉。回屋收拾东西,窗台上一张梨木大桌,上面搁着个轻巧的竹箱,里面放着细棉布、颜料、墨盒等物什,显然是主人随手放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

他也顾不上再整理,只把那笔帘铺开,上面就悬着十几支大小不一的笔。确认没什么疏漏,又从竹箱中搜罗出一个书袋来。从里面捡了几个瓷盒铺排在桌上,归放齐整,才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出了一身痛汗。衣服都浸透了。吴忧用手遮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算着时辰还早。明日交了画,时辰便也尽够了。索性舍了这身衣服,便也不再换,只管磨墨调水,排线铺稿。只看明日便交了画,看那小气刘又怎样克扣他银子!

暑气炎炎,大滴的汗从发隙里倏然滑落,吴忧却浑然不觉,这一单若成,到一品居要一桌席面倒是尽够了。

麒麟卫所之中,那棵茂盛的黄桷树下,蝉鸣聒噪。

屋子里的冰山给这室内带来丝丝凉意。夏言捉着一只毛笔,正核对着各地送来的文书。

红鹭大踏着步走过来。二话不说,先捞了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痛引起来。末了将那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

“可累死小爷我了!好不容易回了京,偏被一个不看路的小子给惊了马!我让老王给看了,我家小红的毛都给勒秃了,可把我给心疼坏了!”

红鹭恨恨道:“若不是急着回来向公子复命,我非揍那小子一顿不可!”

他身材高挑,容貌极盛。是男子当中少有的艳丽长相。凤眼微微上挑,一双墨瞳极为有神。

他才从外面风尘仆仆的办事回来,并没有穿麒麟卫所属的制服。只着了一身利落劲装。

黑色皮质腰封勾出劲瘦的腰间。仔细一看上面有暗色金纹装饰。实则是他爱使的软皮鞭。里面掺了金丝,更显尖锐。

当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好少年!

不过麒麟卫上上下下都知道,这可是一朵带刺儿的食人花。随侍在麒麟卫主身边的几个人中,就数他脾气最为火爆,桀骜张扬,令人侧目。

就连皇帝都曾说,怕也只有麒麟卫主桑榆才能治得住的。

“活儿办妥了?”

夏言头也不抬的问道。

“妥的很,”红鹭轻轻搓着牙:“要是让小爷知道了是哪一帮人把小爷耍的团团转,我非得把他们一个个的吊起来,先抽上了一顿鞭子不可!

我这一路,从黔西到,开阳城。那帮人耗子似的,每每都是快要得手时让他们逃了。都说北漠地广,皆有秘境。多的是世人不得步入之地,这小爷我是不信这个邪。照样还是把人给滴溜过来了!”

“还不是你自己耐不住要去的。”

夏言拿着红笔在那账目上画了大大的一个圈。先折了角放在一旁。

“南疆那边就那样,倒是北漠。贺兰王朝开国之初,绵延了那么多代。自称是天狼神的后裔,最后还不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乌日木称王称霸。不过你那句话说的说的也挺对,那些事人是挺棘手的。”

“你在信中说要把北漠的消息一并带来,是什么?”

红鹭两手一摊。

“没什么。”

夏言搁了笔,跳高了眉毛等着他。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那边的消息何等重要,我自然是知道。早些年,宫里宫外还有咱们这儿派了不知多少人,都折损在了北漠王城旧都和巨石林中。最后要不是公子下了死令,再不许去看这两处,估计损耗更多。”

“开阳城的暗桩说,那乌日木狡猾的很。这么些年,从来没敢往巨石林和王城旧都踏进一步。

当年那场诅咒。让北漠王都成了鬼域。草原上最偏僻的牧民都知道那地方不能去。

咱们最想要的消息得不着,年初的时候谢大人送信来,说是找到了当初负责大祭司护卫的黑赫一族。结果查了许久,是个西贝货。”

“也是没办法的事,”夏炎叹息道:“据说是因为背叛了大祭司,失去了庇护才被灭族的。草原那么大,自然难找了些。可能这中间也有乌日木的手笔。

算了,不说这个了。北漠王庭那边可有异动?”

红鹭吊儿郎当的坐在夏言俯身的桌子上。手指无聊的在那笔杆上划过。

“乌日木最近得了个绝色美人,据说宠爱的很。整日里连帐篷都不出。就是联合各部首领议事也要带着,反正,就是一刻都离不得。”

“哟,这么宠?”夏炎微微直起身,啧啧称奇:“不是说大汗妃颇有手段的吗?怎么,竟然辖制不住。”

红鹭嘴一撇:“那女人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据说人还是她送的。之前乌日木的另一个宠妾连带着肚子里的王储不是没了么,这不是赶着找补一下。”

北漠朝局形势微妙。自北漠皇庭分崩离析之后,草原上一直是群龙无首的状态。现在的北漠汗王乌日木,其家族先前是北漠王庭的守城将领。

那场蔓延了整个王朝的诅咒让那座王都不得不永久的尘封。

他们最想要知道的秘密,可能就在那座被尘封的王城之中。不过至今没有什么收获。

乌日木如今称霸草原已久,却始终不敢再立国朝,只以汗王自居。那位颇有手段的大汗妃,是乌日木的第四任妻子。膝下只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儿子。

耐人寻味的是。因为乌日木早已经年过半百,最大的长子已经三十多岁了,正是壮年,不过早就在部族征战中坠马而亡。

其余的孩子要么是犯了错,被逐出草原。要么便如同那宠妾的孩子一样,半路夭折。

乌日木的王帐中,可是埋了不少的钉子。只是这些钉子都无法看到他们最想要的情报,想到这里,夏言心中一叹。

“还有一事。”红鹭拖着个桃子上下抛着。乌日木的亲信大将苏勒,最近都不在牙帐中。据说是替乌日木巡视各部。

不过也有消息说。是受了排挤。被调开了。你怎么看?”

夏言摇头:“虚虚实实吧,公子的意思,也是让咱们再多派些人手,把那边搅得越混越好。

大朝会在即,陛下可不想那些狼崽子看见我朝国朝强盛,再起觊觎之心。”

“话说回来,简宁呢?”红鹭张望着:“还没从宫中回来?我可是带好了好几坛子烈酒。就等着跟你们痛痛快快喝一场。”

红鹭下意识看了一眼行事历,今日也不是他当值啊?

“前两日宫中藏宝阁的甲字间,有个小太监自缢了。”

红鹭眉毛一挑:“我这走了这么些天,却不知道这里又出了这么多幺蛾子,说吧,丢了什么?

前朝的国玺?双玉麒麟?还是海民进献的那颗夜明珠?”

“圣珠丢了。”

红鹭一愣,眼中满满不可置信。

“圣………圣珠不是早就——”

“嘘!噤声!”

“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夏言无奈道:“别一惊一乍的,总之,”他警告道:“圣珠被盗是大事,陛下不欲声张。只派了禁军与我司协同探查。简宁这几日一直都在跟进此事。”

“圣珠之事牵涉甚广。公子一直怀疑这中间怕是会由有北漠人的手笔。皇家宝库珍藏的历代宝物不知凡几。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忽然打起北漠当初朝贡的那颗圣珠的主意?”

当年乌日木向国朝敬献圣珠。臣服求和之意不言而喻。其所象征的意义远超于圣珠本身的价值。

红鹭脸上凝重起来。显然此事不可轻易善了。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黄桷树叶沙沙作响。安静的院落显得格外静谧。他们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出了厅堂。

廊下风铃叮咛摇曳。两只黑羽燕子从低空急速掠过。

红鹭已在栏杆上,舒然一笑。

唉,又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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