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第二次修改)1(1 / 2)

黑压压夜幕下鹅毛大雪飘飘扬扬。京都临水阁金碧辉煌,大红灯笼艳艳一片。

安国公嫡子办诗宴,遍邀京中名流。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辘辘声遥遥传来,两匹通体黝黑的骏马拉着一架车舆高大华丽的楠木马车从南门出了宫,后面跟着同样骑着马,身着铁甲的护卫十几人。

铁甲森寒,腰间的足金刀极具威慑力。

马车在临水阁空地上停下。

挽媱把车门推开一个细缝探了探外面,皱起眉,不太愿意让殿下在这种天气到外面去。

她回首看向萧意欢,轻声道:“殿下,外头雪大的很。”

“嗯。”

这一声又轻又倦,从鼻腔里赖赖哼出来。

萧意欢将手里书册扔在桌案上坐起身。顺滑乌黑的长发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身侧。

当今萧齐王朝的元昭公主生了一副世间难得的好样貌。

肤色极白,细细眉梢微弯,不描而黛。一双凤目线条流畅狭长,眼尾微微扬起,眼睫浓密,自然透出矜贵。唇瓣饱满,色若泅血,平添四分秾醴。

挽媱打开一旁的檀木匣子,拿起玉梳替萧意欢打理好鬓发。又不放心地给萧意欢系上一件厚厚的大氅,这才小心地扶着她下来。

萧意欢手里捂着精致暖炉,肩上华美纯白大氅末端扫在地上,她带着二十多个侍从婢女浩浩荡荡走向临水阁。

面容娇美的女侍替她掀起垂落的帐帘,曼妙的丝竹管乐萦绕而出,熏香烘暖,没有半点外面的寒气。

元昭公主一入场就吸引了全部人的视线。讶异过后,众人回过神来一齐对萧意欢行礼。

萧意欢意兴阑珊:“起吧。”

“殿下!”

国公府的人瞧见萧意欢,登时舍了原本交谈的人,转身向萧意欢快步走过来。

安国公府公子在萧意欢三步开外停下,规规矩矩地行礼,笑容极深:“殿下能来,安国公府真是不胜荣幸!”

萧意欢瞥他一眼,嘴角一勾,没说话。

国公府公子对萧意欢这态度习以为常,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外头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侍从匆匆打开门帘,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安国公府公子笑容霎时僵住。

萧意欢自然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她觉得吵,细长黛眉微扬,终于屈尊降贵吐出两个字,还是诘问:“怎么?”

怎么?

——承办宴席最尴尬的局面便是把不对头的客人凑在一起。

安国公府公子背后已经出汗,面上勉强维持着笑容:“殿下,呃,这,外面…西南王府的人来了。”

萧意欢眉眼微动:“西南王府?”

“来的是谁?”

“巡护使,今年西南郡主也在其中。”

“哦。”

萧意欢于是知道为何这些人面色怪异了。

她眉目舒展,出乎旁人意料露出一个笑,语气轻快起来:“本宫记得她。”

自该记得。

西南王,普天下唯一的异姓王。行事荒谬,罔顾人伦。先王妃故去后侧妃上位,改宗册变嫡庶。让那大公子刚跪送完母亲,就千里迢迢代替弟弟远赴京城为质。

当时西南郡主同来京城。她为继王妃所出,年少意气,于宴席上公然诬蔑废世子品行不端行偷盗之事。

——当年郡主这话没能说完,坐在一旁的元昭公主突然笑了一下,端起手边热茶浇了她满头。

萧意欢走几步,伸手挑起帘子向外看去。

西南王府马车的厚毡帘微微晃动,随行的护院四散开来放下脚凳,举伞遮雪,一身华服的西南郡主卫嫣然千尊万贵地走下来。

她面上的笑容真切了些:“来巧了。”

天晓得,她本以为今晚就要在这无趣的宴会上同一群无趣的人浪费时间,不曾想还会有这个乐子送上门来。

安国公府公子连忙上前一步替萧意欢挡着风。一个整日辗转于各色宴会的人精,此刻说话的语气居然略显干巴:“殿下,门口风大,莫要冻着。”

萧意欢凤眼微眯,收回视线转身走进宴厅,殷红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宴会上都是些年轻的公子女郎,气氛活跃万分,眼下场厅中心围了一大堆人投壶。

安国公府公子本想直接带着萧意欢去楼上小厅,正好可以避开西南郡主。

奈何萧意欢不想配合他,径直站在一旁。

她今日还就是要与西南郡主为难。

这下刚走进临水阁的西南郡主不可避免地见到了萧意欢。

往事涌上心头,西南郡主面上矜持的神色一僵。

多年前的那壶热茶显然不止安国公府小姐有印象。

萧意欢抬眼,似笑非笑看着她。

周围人都关注萧意欢,下意识随之看过去,正好见到站在一边的西南郡主。

昔日仇人再相逢,众目睽睽之下,卫嫣然不得不强挤出笑来上前向萧意欢行礼。

“嫣然见过殿下。”

萧意欢接过挽媱递来驱寒的热茶,华丽的护甲尖尖长长揭开盖子,有一下没一下拨着茶沫不说话。

卫嫣然腿都蹲麻了也没听见她让自己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叫她脸皮火辣。

终于,她憋着口气直起膝盖后退两步,瞪了萧意欢一眼,咬牙转身朝楼上去。

恰逢远处场上终于有人投进一箭,周围的人没注意到门口的不对劲,骤然爆发出一片喝彩声。

萧意欢倏然笑起来把茶盏扔在一边,她鬓发间华贵步摇微微晃动,抚掌畅快笑道:“好,赏。”

安国公府公子只得讪笑,正要说话就见萧意欢抬手,华美精致的纯护甲抵在唇边。

“你们热闹吧,不用跟上来。”说罢,萧意欢将众人撇在身后,带上挽媱施施然往楼上走去。

临水阁今日被国公府包下,众人在楼下攀谈,上面房间空空如也没有人。

萧意欢衣裙曳地,闲庭漫步般往前走,伸手一间间推开房门。

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垂下,露出里面弓弩箭锋锐的一角。

最后只剩下走廊拐角处的两间茶室。

萧意欢推开第一间茶室的门,里面依旧是空空如也,西南郡主不在里面。

就在挽媱以为萧意欢会走向最后那间茶室时,萧意欢却突然迈开脚踏入眼前这间空屋。

茶室窗户大敞着,正好对面茶室的窗户也没有关上,里面的情形被萧意欢一清二楚收入眼底。

卫嫣然坐在桌前,地面上碎了一地碎瓷片,俨然摔了不少茶具。可她坐在椅子上犹自愤恨不已:“好个萧意欢,竟然如此羞辱于我!”

对面茶室,萧意欢已经走到窗前熟练地挽起袖子,左手握上右手的弓弩箭,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卫嫣然。

就在卫嫣然满腔怒火搅动手绢时,身后猛然传来两声重物落地声。她面色不耐烦地回头,随后表情变得惊恐。

身旁几步远的地方,她的两个随身侍女脖子豁开好大一个口子,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一大滩粘稠血迹从她们身下蔓延开。

不等卫嫣然反应过来,一柄利刃悄无声息横在她的脖颈上。

这一变故来的太快且毫无预兆,萧意欢都惊讶地松开了按着弓弩箭的手,看着对面叫人惊骇的变故。

卫嫣然肝胆俱裂。

她双目睁大,声音发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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