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尘故人(一)2(1 / 2)

某山间的一座破庙里,有人翻了个身,手不经意扫落茅草边放着的药碗。

“啪!”

一声脆响,薛省猛然惊醒。心跳如擂鼓,胸口还伴随着一阵阵心悸,一睁眼就烧出了一身的冷汗。

寒意和喉咙间的燥意,迫使他重新睁开眼睫。

薛省朦胧着眼打量着四周,好像是一座庙,还是一座“破庙”。

庙顶破了个大洞,能塞下两个人。庙里除了一张供桌和一个无头的神像之外,别无他物,十分破败。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满庙的蜘蛛网了。

别过头向窗外望去,光从窗户外透进来,照出光尘中四落的颗粒,像雾一样朦胧。

朦胧间想:

我谁啊?

这哪?

半天他才回过神来,他是嗜血将军薛省,芳龄三十,死于宋氏战争,也是后称的鎏金血宴。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在这?

满脸疑惑,智商有些欠费的将军表示不知道?

还有……

……这里简直比难民营还难民营。

自己身下这块还算干净,有干草铺着。

薛省皱着眉瞪着灰尘看了会儿,挠头,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看着有点眼熟啊。

薛省拼命搜刮自己脑子里的东西:

供桌……神像……

这不是!

当年师傅送他去尤家任学路上的破庙吗?

不过庙不是早就因为年久失修,倒了吗?难道是谁又建好了。薛省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破。

不对……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觉着精神好了一点,薛省托着身体起来,突然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手。这双手指节修长掌心有一层薄茧,肤色白皙,充满了活力朝气,像是十四五岁少年的手。

他的手常年手握刀剑掌心指节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可能是杀的人太多他的手上有一股怎么也洗不掉的血腥味。他又摸了摸脸,突然一个荒诞的想法出现在自己脑子里……

他是修仙之人,对重生之事广有涉猎。此刻,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好像是活回去了。

为了进一步验明自己的想法,刚好茅草边有片黄铜片。铜片磨损得很厉害,但昏黄的光晕里,还是可以瞧见他自己的容貌。

薛省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岁,刚过而立之年的生辰。但此刻铜片里的这位少年五官却颇为稚气,俊俏眉目里透着一股少年独有的蓬勃朝气,怎么看也不像,三十岁高龄的人啊。

“操……!”

他这是夺舍重生啊?

不会被人抓起来鞭魂吧!!!

这少年眉眼面目与他有九分相似,相比于他,少年的眉眼更加精致,差点认不出自己来。

所谓夺舍重生就是借别人身体还阳,那被侵占了身体的魂魄,因为没有居身之所,最后魂飞魄散。在修真界颇受鄙夷,被发现了可是要被鞭魂,直至魂魄消散。

说实话他死了好多年,哪怕他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嗜血将军,也从未有过夺舍重生的想法。

薛省懵逼,那他现在是怎样?!

他脑袋发蒙想坐起来,然而身体却不听使唤,只得又躺了回去。翻了个身,直躺着枕着胳膊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茅草。

没想到他死了怎么多年,还能活过来,死而复生也说不上多高兴。这世间的故人应该没剩几个了吧。虽然说他活着的时候,死得都差不多了。

师姐、师傅、姚羡、谢染昀……想到这里薛省不禁神色一暗,和他有关系,对他好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

他看着庙顶的破洞思索了一会儿,他自问从未干过夺舍之事,怎么活过来的?这里好像是去尤家的路。想到尤家,薛省脑海里自主浮现了一张清俊冷淡的脸,身体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的抽搐与疼痛,他抚上去那是心脏的位置。

下意识想要磨牙喋血,尤怜那龟孙子,怎么这么痛啊!他以后不会有心悸的毛病吧。要命!要命!

薛省摸了一下额头,滚烫的,显然是发烧了。身体虚弱得要死,醒来一会就坚持不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张放大版的俊脸要顶上脑门了。薛省吓了一大跳,稳住心神,挡不住青年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薛省眼眶有些湿润,倔强地别过头去。

他暗自抹了抹泪,刚摆在心里的疑问有了结果。他没有夺舍,而是重生。

那青年目光喜色闪动,声音夹杂焦急,道:“你小子可算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瞪着眼睛指着喉咙,干哑道:“没什么事,就是嗓子有点疼。”

青年掏出一只水囊问,“要不要喝点水?”

薛省点头,青年见状,忙伸手扶他的背,让他靠在草堆上。当青年的手还未伸过去却被薛省抬手打断,倔强道:“我自己来。”

他薛省前世好歹也是几万大军的将领,怎么区区喝水还需要人扶。

靠着草堆慢慢地坐起身来。一撑地,伸手碰到了那只破碗的瓷片,薛省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人倒霉起来连喝水都塞牙。

手掌割开的不大,只有一个细小的口子慢慢渗血,青年见状忙从兜里掏出一把折扇刷的展扇而开,簌簌摇动,扇在薛省出血的伤口上,酥酥麻麻的。

青年眼里流露出责怪但更多的是心疼,厉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前几日草药都用完了,现在身上连瓶药也没有。”

“来,还是我喂你喝水。”这次他没再拒绝,仰着脖子喝了下去。比起尊严,薛省选择放弃尊严,因为嗓子真的是太不舒服了。

薛省多喝了几口水,水是附近的山泉水,除了带了点甜味,也没什么特别的。

前世他多次发动禁术,违背天道,五识渐失,山珍海味在嘴里也是味如嚼蜡。师傅不在他身边之后,他就没喝山泉水。有一日,嘴里发苦得紧,吃多少糕点都压不下去。

他想到了那股清泉。绑着当年一样的马尾,去的是当年同一个地方,味道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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