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书:《国子监三才子与三美人》2(1 / 2)

阮云阔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便揣着那本“妖书”来到了隐山寺。

看着寺院门口打着哈欠扫地的小沙弥,阮云阔这才惊觉自己实在是来的太早。

现在过去找释明方丈许是会扰人清梦,还是再等等吧。

若是一直站在门前等,叫人看见只会觉得他傻,还是另觅他处吧!

阮云阔环视一周,看到了一棵参天的山杨树,便计上心来,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找了个树杈美美地倚着。

若是有人来这隐山寺,我便可听见动静,这时我若再去寻住持,也算不得唐突。这样想着,阮云阔就闭上了眼,打算再眯一会儿。

许是微风和煦,天气又不太冷,阮云阔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在案几旁读那本《国子监三才子与三美人》,只不过这回书页上没了狸奴,狸奴真真切切的变成了一只小猫,伏在他手边,自在地舔着一身雪白的毛。

他正想摸摸那小猫,可小猫却不知怎的,停下了舔毛的动作,轻轻几下便跳出了窗外,跑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阮云阔独自一人在桌旁发愣。

狸奴变成了小猫,小猫跑了,狸奴也就没了。

狸奴……丢了……

阮云阔的梦还没醒,却有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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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通往隐山寺的官道上有一顶精致的软轿款款而来,软轿旁还跟着几个仆从。

“安公子,这求神拜佛的事儿,需得心诚则灵,你这样坐着软轿上来,佛祖会觉得你心不诚的。”软轿旁一个面相略带刻薄的中年男子开了口,这人看着年纪最大。

“刘管家,难道你是佛祖吗,怎知佛祖所想?”轿子里的人漫不经心地说道,“罢了,反正也不远了,我就下来自己走走吧。”

抬轿的人听到了那位安公子说的话,便停了下来。

轿子里的人下来了,是一位穿了身儿玄色衣裳的年轻公子,那人走到先前开口的中年男子旁:“刘管家,你是奴仆,我是主子,你我二人关系一直算不上好,本来你说要跟着我一同来隐山寺我还有些惊讶,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专程来给我添堵的。”

这位安公子名叫安清黎,乞丐出身,却成了当朝右丞相的养子。刘管家一直看不上他,但也在维持表面的和平,今日安清黎这一席话算是不留情面的把本就风雨飘摇的表面和平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刘管家悻悻地点点头,一双三角眼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安公子教训的是。”

如今的大乾朝共有左右两位丞相,且以右为尊,这右丞相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刘管家撇了撇嘴,每一根胡须都沾染着刻薄的味道,心想,乞丐出身,成了右丞相养子又如何,总归是比不上他儿子万分之一的。

安清黎听了刘管家的话也不应,笑眯眯地站在刘管家面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管家不敢再与安清黎对视,不情不愿地弯下了腰,结结实实地给安清黎行了个礼,过了好一会儿那双绣着暗金云纹的靴子才从他的视野里挪走。

安清黎缓步在前,一行人跟着他向着隐山寺去了。

天色渐亮,偶有云雾缭绕,更衬得草木郁郁葱葱。百啭莺啼,空谷传响,不同于嘈杂的人声,因而脚步声就显得突兀了,阮云阔醒了,他听到有人来了。

正欲起身,却发现有一人在树下驻足,阮云阔朝下看去,是一身着玄衣的公子,不知为何停在了树下,玄衣公子似有所感,抬起了头。

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阮云阔和一双似猫的眼睛对视了,那一瞬间好似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胸腔内剧烈的心跳。

他生下来这十六年从未见过哪个人生的如这样般带着一丝邪性又妖异的美。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阮云阔答不上来,只觉得既有猫的狡黠又兼备狩猎者的警惕,表层是玩味,但深层却好像有点不近人情的冰冷。

啪嗒。

阮云阔带来的话本子竟掉了下去,还正正好掉在了安清黎面前。

安清黎看到了封面上龙飞凤舞的书名——《国子监三才子与三美人》,额角青筋一跳,不过还是面不改色地捡起来了这话本子,拍了拍尘土,冲着还在树上的阮云阔招了招手。

阮云阔有些尴尬,果真是妖书……既然被发现了,还是赶紧下去吧,别被人误认为别有用心就好了。

阮云阔双手抓住树枝,借力往前轻轻一荡,便稳稳落在地上,对上了安清黎幽深的眸子,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少与人打交道,除了原初,就是和释明方丈说话最多,眼前的人瞧着年岁和他差不多,不是那种和蔼可亲的类型,这可让他犯了难。

师父和方丈都是他的长辈,因此他只需要做个乖巧的后辈就可以了。虽说他少言寡语,但是胜在勤奋,因此在阮云阔看来与长辈打交道并不多难。

可他身边没有同龄人,因此不知道如何和朋友相处,他踌躇了一会儿,面对着安清黎,还是一个字儿都没憋出来,实在是有几分窘迫。

安清黎看着眼前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的人,眸色暗了暗,他没读出那几分窘迫,只觉得淡漠二字用来形容阮云阔再合适不过,冷冷清清,像不问世事的神仙。

二人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安清黎从怀里掏出一块缎子做的手帕,递给了阮云阔,再开口时,脸上已经戴上了得体的笑容:“公子好睡,别叫他人见了美人挂泪。”

待阮云阔接过帕子,安清黎便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不必还我”。

阮云阔拿着帕子,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就品出了一丝生离死别的味道,那句“不必还了”也好似充满了生死决绝,像是斩断了他们之前千丝万缕看不见的线。

安清黎一行人进了隐山寺,阮云阔却还拿着帕子在外面发呆。

“我看那公子生的也好,只不过比不过咱家主子。”

“哎!也差不了多少,就是看着太清冷了!”

这说话是两个随从的小厮,一个高壮,一个矮瘦,像是萝卜和豆芽。

走在前面的安清黎听了也不生气,回头调笑:“我与他孰美?”

“公子美甚!”萝卜点头。

“他人何能及公子也!”豆芽哈腰。

二人的回答并没有给安清黎带来很大的愉悦,因此安清黎只是微微笑了笑。

阮云阔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是他拈不住的一缕风,也像从指缝漏下的细沙,他捉不住这东西,这东西正在飞速溜走。

如今这个局面阮云阔不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其实他更不知要挽回什么。

全凭他那若有似无的直觉,阮云阔三下五除二又上了那棵山杨树——站的高看的远。

他看到了赠他帕子的玄衣公子带着一行人进了方丈的院落,和方丈说了些话便离开了。

那一行人出了山杨树的视野,阮云阔便换一棵树,山中顽猴看了他的身手都得自叹不如。

阮云阔换了一棵又一棵的树,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一行人为首的玄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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