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去恩怨3（2 / 2）

林英心情复杂，这是也只能安慰道：“会好起来的，我们先进去病房吧。”林母没再说话，沉默地走在前面。走到病房门口，林母轻轻地转动门把手，伸头往里面看里一眼，转过身对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门打开让两人进去了，自己在最后把门又轻轻关上。

病床上的老人脸上布满皱纹，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脸上戴着氧气面罩，瘦弱的身躯窝在厚厚的被子里，不仔细看甚至看不见身躯随着呼吸在起伏，一只干瘦的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上还插着针管在输液，更显得有些可怜。

林英因为小时候一些事情其实和外婆的关系并不亲近，但是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别过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林父走过来在林英背后轻轻拍了两下，引着林英走到病床枕头边坐下，然后过去跟林母说了句什么，走出了病房。

林母走过来轻声解释道：“到饭点了，你爸去食堂打点菜回来，待会儿得喊你外婆起来吃饭，你就在这坐会儿，好好陪陪你外婆吧。”说完站在林英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林英的后背，好像通过这个举动也在安抚自己不安的心。

林英盯着床上老人的病容，微微出神，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外婆的样貌，原来外婆是长这样的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很奇怪的感觉。

林英也不是一开始就跟外婆不亲近的，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林英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小时候，那时外婆还和林英一家住在一起。林英的外婆王老太虽然有两个孩子，但是张勇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小时候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被重男轻女的父母惯坏了，觉得别人对自己好都是理所应当的，对自己丧夫独居的母亲过得怎样，向来是不关心的。林母虽然因为年轻时候的事跟家里闹翻了，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忍心放着毫无收入的她自己住在老房子里，再加上林父林母当时为了挣钱总是加班，经常顾不上林英，王老太在家还能帮忙照看一下，就把她从老房子接到自己家一起住。

刚开始那几年一家人和和睦睦，在林英心里外婆甚至比父母都要亲近，但后来张浩出生了，林父林母不在家的时候，张勇两口子会把张浩带到林英家来，甩给外婆照顾，每个月的生活费就那么多，外婆甚至为了给张浩补充营养，偷偷把钱拿去买营养品，然后买最便宜的米面和市场里的剩菜给自己和林英吃。

刚开始，林英还小，什么都不懂，外婆还哄着林英，让她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傻傻的小林英就这么应下了。可随着年龄越来越长大，林英也有了一些分辨能力，在一次被张浩欺负后，面对外婆对张浩明显的偏袒，林英直接就找到下班后的父母告状，被蒙在鼓里的林父林母这才知道真相，具体的过程林英已经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父母和外婆，还有张勇一家大吵了一架。

自那之后张浩再也没来过林英家，后来林母才告诉林英，本来当时想把外婆也给赶走的，可林英哭闹着不让，小孩子不懂什么道理，只觉得比起相对陌生的父母，日日陪伴自己的外婆在心里更加重要，林母无奈，也只能妥协，让外婆留下。

如果后面不出意外的话，一家四口应该能相安无事地就这么一起生活下去，可有些人的毛病，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不管是张勇，还是林英的外婆。

那是一年夏天，林英已经上小学了，中午回家吃午饭的时候，开门进屋正巧撞见外婆慌慌张张地从自己父母房间里出来，外婆解释说是给房间打扫卫生，睡了一个午觉的林英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在下午去上学的时候，找楼下保安借了电话给林母打过去说了这事，林母听后安抚了一下小林英，让她好好去上学，林英也没多想就去学校了。

等林英放学回来，却发现好多人围在自家门口，警察正在自己家取证，自己父母的存折丢了！听到这点，林英不敢置信地看向外婆，只见外婆脸上果然一副心虚夹杂着害怕的表情，如此明显的表现，连小林英都能发现，更别说是警察了。

取完证一家人来到警局做笔录，没多久警察就把张勇带到警局，附带着从他家搜出来的存折，算是人赃俱获了。原来是张勇好赌，在外面欠了不少钱，现在人家催债催上门了，张勇哪来的钱，实在没办法，就想了个馊主意，趁着只有王老太一人在家的时候，找上门去哭诉，说什么催债的要自己的命，还不上钱可能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半哄半骗地让王老太去把存折偷了出来。

但是在那个年代，像这种家庭纠纷向来很难定性，民警也一般倾向于私下调解，况且也没有造成实质上金额的损失，林英父母也知道不能拿张勇怎么样。不过反而是张勇，他好像没想到林母真敢报警，突然被带到警局人都吓傻了，加上他平时也没干什么好事，可能是做贼心虚，怕再被翻出其他事情，竟然主动找林母妥协，两家人商量好了条件：王老太搬回老房子去住，每个月的赡养费两家各付一半，张勇一家也不能再来骚扰林英一家。

不过有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时承诺得好好的，没过几年，张勇家里没钱了，又来林英家耍无赖，邻居们也不堪其扰。几次之后，林父出面找张勇谈了一下，具体怎么谈的林英也不知道，效果倒是不错，后面好些年他们家都没再出现过。

反正自偷存折那件事后，王老太就搬出了林英家，回到老房子里自己住，林英一家除了每个月送生活费，也不再和她有交集。也是这几年外婆年纪大了，林母心软，偶尔会去看看她。

林英从大学以后就很少回老家了，对于外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是否有后悔过，林英是一概不知。不过再看外婆现在的样子，能不能挺过去都还不知道，再计较以前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林英突然被一阵说话声打断了思绪，原来是林父打完饭回来了，林母接过饭盒放在床头旁边的柜子上，俯身轻轻在王老太耳边唤道：“妈，醒醒，起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