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 2)

菲格斯把持住自己的尊严,顺着自己的鼻梁俯视着拉比,虽说要这么做他必须先仰起头才行,因为他要比他朋友拉比矮上好几英寸。

“我是不是农民跟这个没有关系,”他骄傲地回答,“我不是个接生妇,对吧?”

“不是,你是个爱挑剔的傻瓜!”拉比粗鲁地推了一下他朋友,菲格斯惊叫了一声,重重地向后摔倒在牲口棚的地上。他立马爬了起来,猛地朝坐在马槽边哈哈大笑的拉比扑过去,但詹米的手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拉了回来。

“不许这样,”他们的雇主说,“我可不想眼看着你们把剩下的一丁点儿干草给毁了。”他扶着菲格斯站起来,扯开话题问他:“对于接生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可多了,大人。”菲格斯优雅地掸去身上的尘土,“我在爱丽丝夫人那儿时,见过许多姑娘被送到床上来的——”

“我敢说一定没错,”詹米冷冷地插了一句,“哦,要不你说的是产床?”

“产床,当然啰。啊,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法国小伙儿严肃地挺了挺瘦小的胸膛。

“确定无疑。”詹米微微地撇了撇嘴,“既然如此,我相信你当时一定观察得很仔细,所以你准知道一切该怎么安排吧?”

菲格斯没有理会这句嘲讽。

“那是当然,”他就事论事地接着说,“接生婆自然要在床下放一把刀,用来除去痛感。”

“我可不觉得她有这么做,”拉比嘟囔着,“至少听上去没有。”从牲口棚里虽然听不见大部分的叫喊,但还是有一些声音传了出来。

“还有,要把一个洒上圣水的鸡蛋放在床脚,用来帮助产妇更顺利地分娩。”菲格斯专注地说着,然后皱起了眉头。

“我亲手把鸡蛋给了那个女人,但她明显不知道该用它干吗。我可是特地把它保存了一个月的。”他哀怨地补充说,“因为母鸡已经几乎不下蛋了,我一定要保证在需要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可以用。”

“接着,关于分娩以后,”他对听众的热忱不再怀疑,继续着他的讲演,“接生婆必须用胎盘煮上一壶茶,让产妇喝下,那样她的乳汁就会源源不断。”

拉比悄悄地发出一声干呕的声响。“你是说,用胎衣?”他难以置信地感叹,“上帝啊!”

对于这一先进的医学知识,詹米自己也感到有点儿想吐。

“哎,其实,”他强作随意状对拉比说,“她们还吃青蛙呢!你知道,还有蜗牛。这么想想,也许胎衣没啥奇怪的。”他暗自怀疑,什么时候他们自己也会不得不开始吃青蛙和蜗牛,不过马上觉得这个想法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拉比装模作样地大声呕吐起来:“天啊,谁会想做恶心的法国人!”

站在拉比身旁的菲格斯转身迅速地挥出了拳头。菲格斯在同龄人中虽然属于瘦小之列,却精干有力,而且善于瞄准对手的弱点,那是他在巴黎街头做小扒手时积累的经验。那一拳倏地正中拉比下怀,后者蜷起身子,发出猪膀胱被压瘪的声音。

“对比你更聪明的人说话要尊敬,请你注意。”菲格斯骄傲地说。拉比的脸涨得通红,嘴巴像鱼的嘴儿一样一开一合地喘着气,他睁大了双眼,露出惊诧的表情,那可笑的样子让詹米很难抑制住不笑出声来,尽管他仍深深地担心着詹妮,并对孩子们的争吵很是厌烦。

“你们两个小蠢货能不能把爪子收起来——”他刚说了一半就被小詹米的惊叫声打断,先前小詹米一直入迷地听着他们的交谈,没有作声。

“怎么了?”詹米转身,手立刻自动地按住了那把他只要离开岩洞就必然随身带着的手枪,他几乎以为院子里来了英国巡逻兵,但是没有。

“到底怎么了?”他质问道。接着,随着小詹米手指的方向,他看见了。有三个黑点在土豆地里棕色的枯藤乱枝上跳动着。

“乌鸦。”他轻声自语,感到脖子背后汗毛凛凛。那些象征着战争与杀戮的恶鸟,此时在詹妮生产的当头来到庄园,简直预示着最糟糕的厄运。他正瞧着,一只肮脏的鸟已经栖上了屋脊。

他不假思索地从腰带里拔出手枪,用前臂稳住枪口,仔细地瞄准目标。从牲口棚的大门到屋脊的距离很远,况且枪口又必须朝上,然而……

他手中的枪猛地一震,只见那乌鸦突然炸开在一团黑色的羽毛之中,两只同党迅即飞向空中,仿佛被同一记爆炸飞射了开去,疯狂地扇着翅膀,随着嘶哑的啼叫很快消失在那冬日的长空。

“我的上帝啊!”菲格斯用法语惊呼,“太棒了,那枪法!”

“是啊,打得漂亮,先生。”拉比仍然红着脸轻声地在喘息,但及时回过神来见识到了刚才的那一枪。这时,他朝屋子点了点头,抬起下巴指着上边:“瞧,先生,就是那个接生婆吗?”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