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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文件夹,他慢慢地用拇指翻过所有的内容。卡洛登战役中的詹姆斯党人;一七四五年的起义;那些勇敢的苏格兰人集结在美王子查理的旗帜下横扫苏格兰的土地,却最终在卡洛登灰色的泥沼里惨败于坎伯兰公爵手下。

“这儿,”他说着抽出用回形针别着的几页纸,古老的字迹在影印件上黑白分明,显得很怪异,“这是洛瓦特勋爵军团的卯簿。”

他把那一沓纸递给克莱尔,而接过纸张的是她女儿布丽安娜。她翻看起来,隐隐地皱起了两道红色的眉毛。

“你瞧第一页,”罗杰说,“标着‘军官’的那部分。”

“好吧,‘军官’,”她念出声来,“西蒙,洛瓦特勋爵……”

“大家常说的小狐狸,”罗杰打断她,“老洛瓦特的儿子。下面还有五个名字,对吗?”

布丽安娜朝他抬了抬眉毛,继续念道:“威廉·奇泽姆·弗雷泽,中尉;乔治·德阿默德·弗雷泽·肖,上尉;邓肯·约瑟夫·弗雷泽,中尉;贝亚德·默里·弗雷泽,少校;”她顿了顿,咽下口水,念出了最后的那个名字,“詹姆斯·亚历山大·马尔科姆·麦肯锡·弗雷泽,上尉。”她放下手中的纸,脸色有些苍白,“是我父亲。”

克莱尔立刻走到女儿身边,握紧了她的手臂,脸色也同样苍白。

“对,”她告诉罗杰,“我知道他去了卡洛登。他把我留在……巨石阵的时候……就已经决意要回到卡洛登战场,去援救他手下那些为查尔斯·斯图亚特而战的兄弟。我们知道他确实去了,”她朝桌上的文件夹点点头,灯光下那空白的马尼拉纸表面显得很无辜,“你找到了他们的记录。但……但詹米……”仿佛这个名字一经说出口便搅乱了她的心绪,于是她闭紧了嘴唇。

这下轮到布丽安娜来扶持她母亲了。

“你是说他决意要回去,”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充满鼓励地注视着她母亲的脸,“他决意要带领他的兄弟们离开战场,然后自己回去作战?”

克莱尔点点头,情绪略微平复了一点。

“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机会可以逃脱。如果英国人抓到他……他说他宁愿战死沙场。他心意已决。”克莱尔转向罗杰,琥珀色眼睛里透出的目光有点儿令人不安。罗杰一直觉得她长着鹰一般的眼睛,仿佛可以看得比普通人远很多。“我无法相信他没有战死——那么多人死在那里,而他去得又是那么决绝!”

几乎半数的高地武士死在了卡洛登,倒在炮火与枪弹之下。然而,詹米·弗雷泽却没有。

“他没有,”罗杰坚持说道,“林克莱特书中的那段我念给你听过。”他伸手拿起那本白色的书——《石楠地里的王子》。

“继战役之后,”他读道,“十八个受伤的詹姆斯党军官隐藏在沼泽附近的一所农舍。疏于治疗,他们带伤躺了两天,之后被带出农舍执行枪决。在此之中有一人免遭于难,此人隶属洛瓦特勋爵军团,名为弗雷泽。其余的人被葬在该农庄边缘。”

“看到没?”他放下书,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洛瓦特勋爵军团的一名军官。”他抓起卯簿的那几页纸。

“那些军官就在这儿!只有六个。我们知道农舍里的那个不可能是小西蒙,他是著名的历史人物,他的结局我们知道得很清楚。他撤离了卡洛登——没有受伤,记着——随后带领一队人马往北挺进,最终回到了博福特城堡,离这儿不远。”他朝落地窗挥了挥手,窗外隐约看得见因弗内斯夜晚闪烁的灯火。

“从里亚纳赫农舍存活下来的那个人也不可能是威廉、乔治、邓肯或贝亚德四人中的任何一个。”罗杰说,“为什么?”他从文件夹里拿出另一张纸,挥舞了一下,几乎有点儿得意,“因为他们都死在了卡洛登!他们四个都战死了——我在布尤利的一所教堂里找到了一块铭牌,他们的名字全都列于其上。”

克莱尔长舒了一口气,坐倒在书桌后那把古老的皮质转椅上。

“圣耶稣基督·罗斯福啊!”她闭上眼睛,手肘支在桌上,脑袋埋进双手之间,浓密的棕色鬈发倾泻而下,遮住了脸颊。布丽安娜一手搭在克莱尔的背上,俯身看着母亲,面带愁容。她是个高个儿姑娘,骨骼细长,红色的长发在写字台温暖的灯光下闪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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