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支舞9（1 / 2）

那人披着件淡紫色的丝绒披风，耳边紫花凤梨式样的银耳坠随着他的回头，轻轻地摇了摇。

“西泽......殿下。”

泽修着实没想到西泽会在这，顿时心里有些发虚。毕竟西泽吩咐过，让大家都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乱逛。

西泽倒是没什么惊讶或生气的神色，一脸平静地朝泽修身后的两个守卫军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等到守卫军的脚步声远去，西泽才松下严肃的表情，勾起嘴角，面上浮现一丝玩味。

“小修修，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这么心虚。”

他说着走到泽修面前，双手拎起泽修的衣领。

泽修一惊，不觉后退一步，衣领也从西泽手里被拽出。

西泽微怔，露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神情，幽怨道：“你领口太开了，我只是想给你扣上，这样敞着，春光无限，让别人饱了眼福，我会嫉妒的。”

这次轮到泽修发怔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大开的领口，慌忙捏起扣子系起来，但越慌张，越出错，直接把扣子系错了位。

他又手忙脚乱地把扣子解开，重新扣起来，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挤进他的手间，不容拒绝地捏住扣子替他系了起来。

“小修修，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看到我只剩慌张和逃避。”西泽说，“我就那么可怕吗？”

“......不是。”泽修看着衣领前西泽动作轻柔的手，只觉得心里某处又有点发软，“殿下是王子，高贵威严，大家看到你自然会慌张，害怕地逃避。”

“大家是大家，你是你，不一样。”西泽说，“而且我怎么觉得大家的慌张逃避和你的不同呢？你好像在害怕我对你做什么坏事似的。”

“没有殿下，我和大家是一样的。”泽修说。

可他刚说完，脸就被捧起，西泽的唇瞬间凑近，一股迷失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泽修惊得睁大眼睛，使出全力猛地推开西泽。

西泽踉跄一步，无奈地笑了笑，神色仿佛在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你看，小修修，你说你和大家一样，可刚刚任意谁，只要是人类，应该都不会拒绝身为王子的我吧。你说你不害怕我，其实还是在害怕不是吗。”

泽修一方面被戳中心思，一方面被西泽吓到，眉间升起怒意道：“殿下！有你这么测试人的吗？”

西泽赶紧举起手，表示投降，“抱歉，抱歉，是我无礼了。”

“我先回去了。”泽修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西泽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刚刚是我冲动了，别生气。”西泽说，“我只是看着喜欢的人总是躲着我，有些心痛难忍，原谅我一次好吗？”

泽修蹙起眉，静默了很久才开口：“我从没责怪过殿下，所以也没有原谅的需要......只是我不明白殿下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如此执着这‘喜欢’，纵使我数次拒绝殿下的心意，殿下都不愿放弃。”

“殿下强大又优秀，是人类的领袖。整个王国对殿下钦慕之人不在少数，他们中不乏美丽优秀又合适殿下的人。殿下完全不必忍受这份心痛，只要在他们中挑选一个人，立刻就可以得到开心和幸福......”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幸福和开心！”

西泽用力把他拽了回来，明亮的黄金瞳灼灼地看着他，“我希望我的幸福是我的天使给的。”

泽修避开西泽的眼神，“抱歉，我无法给殿下幸福，我只能给殿下带来烦恼。”

“谁说的？”西泽说，“小时候，我每次得空去布兰特城堡找你，我都觉得开心极了，我的烦恼在你那总会烟消云散。”

泽修挣了挣西泽的手，“可殿下都说了，那是小时候。小时候我也不懂殿下喜欢的意思，只觉得殿下对我很好。”

“那现在你懂了。”西泽说。

“懂了，可殿下……”泽修颦蹙着眉看向西泽，“我一直把你当做哥哥的啊......”

“没关系，小修修，我可以等，等你接受我的那天。”

泽修叹了口气，郑重劝道：“殿下，你忘了斯图亚特家的使命了吗？你可是斯图亚特家唯一的继承人。”

说到这个，西泽的神情终于有了动容，他松开手，不悦地转过脸。

“其他人总拿这个压我就算了，你也来。”

“可这就是事实不是吗，殿下。”泽修说，“人类需要斯图亚特家，需要你，也只有你可以给人类希望，带给人类安稳和自由。”

“人类需要的不是我，是斯图亚特家。”西泽咬牙说，“换个人，只要是斯图亚特家的人，他们都会接受。”

“怎么会。”

泽修不明白向来自信的西泽，怎么会有这样不自信的想法。

可西泽黯然失色的黄金瞳又充分说明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并为此难过。

“不会的。”

泽修踮起脚尖，坚定地凝视着西泽说：“人类对殿下的敬爱，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殿下自身的优秀和强大啊。”

“殿下十二岁就可以帮国王陛下分担政务，十三岁以一己之力平定边境暴动，十四岁颁布‘降低银与水晶石价格’法令，让王国大部分地方都能以银和水晶石建造房子，用以抵御吸血鬼。”

“十五岁，殿下独自出使夜族，提高人类在献血会供血时获得的补偿；十六岁成为圣渊守卫军领袖，捕杀全国各地伤害人类的吸血鬼；十七岁率领圣渊骑士平息与夜族的摩擦。十八岁那年，殿下就已深获陛下和人类的信任，拯救人类于水火，成为实至名归的斯图亚特家继承人。”

“这样优秀又伟大的殿下，谁能不敬爱呢。”泽修说，“人类敬爱殿下，敬爱斯图亚特家，不是因为殿下是斯图亚特家的人。而是因为斯图亚特家有殿下这样的人啊。”

泽修的话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量，让西泽觉得心头的阴云被拨开些许，他露出一个很轻的笑，“这些你都记得。”

泽修点点头，绿如翡翠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光，“是所有人类都会记得。我是人类的一部分，所以我也会记得。”

西泽轻笑一声，捏了捏泽修的脸，“又被你安慰了呢，小修修。你怎么总是这样，明明比我小，明明每次比我处境差，却总是能安慰到我。”

泽修不解地歪歪头，他处境也没有很差啊。

“可你越是这样，我有的时候越想不顾一切地任性一把。”

西泽说着，忽然揽紧泽修的腰，把他拉到近前，“小修修，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跟我私奔吧。在夜族地界有个名叫翡冷翠的地方，那里人类与夜族可以和平共存，我们一起去那里生活，从此我不再是王子，你也不用再烦恼，我们一起做对普通人怎么样？”

泽修沉默了片刻，轻轻拉开西泽的手臂，“可是西泽哥哥，那到底是夜族地界，终不是人类自由之地。”

西泽黄金瞳瞬间暗淡，双臂无力地垂下。

泽修用力抱了抱垂头丧气的西泽，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我一直相信有一天，西泽哥哥会让整个大陆都变成翡冷翠那样的城市。那时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哥哥，我心里最伟大的西泽哥哥。”

西泽黄金瞳里一抹悲伤转瞬即逝，他用披风把身形单薄的天使一起裹住，语气淡然地笑笑说：“所以你是又拒绝我了啊，小修修。”

“西泽哥哥，最近很累？”泽修轻轻嗅了嗅西泽的衣裳，“吃了很多迷失香药丸。迷失香虽然可以提神，缓解头痛，但终究做成了药，不能多吃啊。”

西泽弯下腰，抱住泽修，把下巴搭在泽修颈窝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说：“让我抱一下，别推开我。”

泽修本想推开西泽，可听着西泽的请求和语气里的疲累，他忽然有些不忍心，放下想要推开西泽的手，转而轻轻拍了拍西泽的背，说：“西泽哥哥需要找个照顾你的人。”

“有仆人照顾就行了。”

泽修想想换了个说法：“西泽哥哥需要找个合适的人帮你分担烦恼。”

“我找你。”

泽修沉默了会，决定还是直说：“我的意思是殿下应该成婚了......”

这次西泽倒是许久没有回答。

泽修缓了缓又劝道：“陛下应该也是怕殿下太辛苦，所以才想殿下早点找个合心的人照顾你，为你分忧。”

“你是听说了什么？”西泽说，“我前天才和陛下拌了几句嘴，今天你都听说了。你平日都不怎么和贵族圈交流，看来这事早就在他们那传遍了。”

“大家也是关心殿下。”

西泽冷哼一声，“他们是关心怎么把女儿嫁进斯图亚特家，好巩固地位。”

“或许，是那些小姐非常仰慕殿下，所以才......”

泽修还没说完，带着王戒的手指就挡在他微启的唇上。

西泽直起身，冷酷又坚定地盯着他说：“她们喜欢我是她们的事，我只喜欢你，这点永远不会变。”

泽修叹了口气，“可殿下，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不能帮你延续斯图亚特家，我跟你在一起只会让你为难，只会令人类面临毁灭。”

他不解地看向西泽，“还有殿下，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优点值得你这样喜欢，或者你，你......真的喜欢我的样子.....”

泽修低下头，不觉抓紧西泽衣服，“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样子......你可以拿走。”

“小修修，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西泽叹息一声，捏起泽修下巴，看着他一本正经说：“你是很美，美得像不存于世的天使，但是我从没因为你的容貌才喜欢你。如果我只是想得到你，我需要和你说这么多吗。还有，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泽修微微蹙眉，疑惑地摇摇头。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西泽说。

“至于我喜欢你的原因......”

西泽凝望他的黄金瞳忽然亮了起来，“是因为，你是神赐给我的天使，拯救我的天使。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