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密谋4（1 / 2）

白曜连续三天没有在学校出现了，孟漪感到事态不同寻常，打白曜的电话没用，只好跑她家里去。

大一上学期，白曜就和室友格格不入，彼此无法适应，孟漪为了和她拉近关系，替她安排了育明湖高教园附近的出租屋，两室一厅，一人住绰绰有余，三年来她把这当成了家。

当然房租是白曜自己付的。

白曜虽然难以相处，但总归把孟漪当做提供安乐窝的赡养者之类的角色，允许她进入似乎只有白曜一个人的世界，相安无事。

孟漪手里有她屋子的备用钥匙，很顺利地开了门。

客厅窗帘紧闭，外面春光明媚，里面昏暗阴郁，垃圾袋堆在门口，七倒八歪，茶几上净是喝到一半的饮料，啃一半就扔的水果，电视机开着，放着不知所云的烂剧，瓷砖上滴了一滩咖啡渍，沙发堆着换下来没洗的衣服，部分掉在地上，窗前的画架，一幅线条极其凌乱的油画夹在上面，周围散落着一团团画纸，简直无法下脚。

进来呆了不久，孟漪就被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和混杂的气味刺激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忍不住低骂一句：

“简直是狗窝。”

她毫不留情地踩踏地上的废作，一把将窗帘拉开，把窗户打开，阳光扑面而来，清新的空气灌入，孟漪才感到回到现实世界，而之前仿佛是地狱。

“白曜！”她喊了一句，毫不意外没有回应。

她早已习惯白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陷入这样低迷的状态，但从未见过如此颓唐败坏的时候，进门看到这副场面，她都担心白曜会不会被饿死。

三年来，她看出白曜心里装着一件难以排遣的秘密，无论她怎么试探都挖掘不出，后来她就不管了，只要白曜能好好画画，她怎样都无所谓。

可这次尤为不同。

看来有必要深入挖掘了。

她沿着过道到达主卧，门锁着，幸好带着卧室钥匙，打开，比刚才的客厅还要昏暗些，下午四点了，白曜还窝在床上，缩成一团，被子只露出眼睛鼻子，目光呆滞，孟漪心想她还知道怎么避免闷死。

第一步先开窗透气，被子里的人蠕动了一下，用手挡住光芒。

孟漪叉着腰看她。

“死了没？”

白曜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看来没死。”孟漪冷笑了一声，“你到底怎么了？”

“……”

“吃饭了没？”

“……”

孟漪拉条凳子来在旁边坐下，疲惫地盯着被子里的人形。

“你这些天很不对劲，比以往都不对劲。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出手的吗？三年了，你还不知道我能替你解决任何一件事吗？只管告诉我，我什么都能给你打理好。”

“出去，别烦我。”白曜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

孟漪长叹一声。

“白曜，你躺在床上无济于事，你需要行动。”她顿了一下，决定打蛇七寸，没工夫陪她耗了。

“你心里有个人，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戳你的心，是不是？”

床上的被子突然飞起来，白曜矫健地站起身，以一种敌视和警戒的目光俯视孟漪，好像一只领地被侵略的狮子。

“别这么看我，你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三年的亲密相处，孟漪早就意识到馨州美院里有个人，令白曜魂牵梦绕、形销骨立，但白曜从来不和她交际，非常奇怪，一点不符合她直来直去的性子。

“而且这个人拒绝你跟她接触。”孟漪竖起一根食指，从白曜眼中看到了令她满意的惊诧。

“可怜的单相思。”孟漪嘲讽道。

白曜的目光越来越冰冷，像是要吃人，她不喜欢有人这样侵入她的心灵空间。

“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讲。”孟漪站起身，行了一个欧洲的绅士礼，捧起白曜的手，象征性地亲吻她的手背，“我是你忠实的仆人，为你保守秘密，为你出言献策。”

白曜抽回手，手背在侧腰衣服上蹭了蹭。

“如果一个人不见你，那就只好找她身边的人搭桥牵线。给我个人名，我帮你联络，保证万无一失。”

白曜高高地站在床上，目光透过窗户飘向远方，过了很久才不满地说：

“我不认识她周围的人。”

“啊，你可真是……”孟漪又一次被白曜对人类的忽视感到讶异，这是多么凝聚的目光，除了唯一的她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不过她身边有一个经常出现的女生，看起来很亲密。”

孟漪眯起眼，“画给我，我给你找。”

“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孟漪笑了，知道有个人在在意的人身边，却不知这个人什么样，熟视无睹，多么傲慢。

“不过……”

白曜坐在床上，从床头柜拿过平板，聚精会神地画了张速写，孟漪接过来看。

一个女生，穿着特征一应俱全，韩风辣妹，露肩蓝上衣，露肚脐，很瘦，马甲线，喇叭牛仔裤，两只手腕满满当当的手环手链，指甲涂上鲜艳的蓝，耳环、项链，头发上闪闪的亮片，绿色挑染。

唯独脸庞是个空白。

孟漪捧着这副画，看了眼陷入思索的白曜，第一个念头不是想画的是谁，而是感叹白曜的天赋，不画脸，都能从一个人的穿着风格、衣服的褶皱走向、身形动作的捕捉、容易忽视的小饰品等等，将一个人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虽然线条粗犷，但孟漪能从中看到呼之欲出的一个形象。

她几乎补上了空白的脸。

这个人她见过。

孟漪掏出手机，翻出各种工作和聚会合影，放大一个人的样貌。

“是她吗？”

白曜只瞟了一眼，就点点头。

孟漪忽然意识到为什么白曜能在不记脸的情况下，认出是同一个人在那个她身边。

白曜就像一只野兽，通过气息标记猎物，她能看出一个人独特的气质，并且复刻到画纸上。

她暗自称赞自己的目光，发掘了怎样的大师。

“她叫苏筠。我会让人跟她联系，给你制造谈话的空间，至于要谈什么，你自己想。”

孟漪放下平板，嫌弃地看了眼周围环境，“但是我有个条件，第一，一会儿我会让人来打扫，你就好好洗澡吃点东西；第二，把上周就该交给我的‘流水’主题的画，给我弄完，什么时候我裱起来，什么时候就给你解决问题。”

她没等白曜的回应，自顾自走了出去。

孟漪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提到苏筠，就会提到夏溶夕，她们俩经常黏在一起，和夏溶夕事务往来时，总能看到苏筠。

难道白曜心中的人就是夏溶夕？

孟漪皱起眉头。

如果是夏溶夕的话，事情就麻烦了。这个人可不好对付。

总之一步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