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间10（2 / 2）

右手？

我摊开掌心细细观察着，突然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前面兀自出现了一个全息显示屏来。上面细细的显示出我的收入账单，其中有一条备注写着：张月立以花为祭，入账66元。

张月立？好熟悉的名字，却又想不起是谁来。都怪孟婆的孟婆汤，不然我就不会记不起来了！

我哼了一声，忍不住锤了锤桌面泄愤。吴言吃糯米鸡的身形随着桌面的抖动而一颤，嘴角甚至还沾着两粒糯米，生怕我又做出什么杀鬼诛心的事来，也劝我道：“别生气啊，难道你一分都没收到？那也是正常的…”

我立即心虚地说：“那到也不是，主要是我不太认识这个人。”

吴言舒了口气，这才不慌不忙地吃掉最后一口糯米鸡，道：“那也很正常，有的时候人间不认识的人反而会比你最亲近的人供奉更多。”

我讶然道：“为什么？”

吴言：“因为陌生的人会因为不了解你为你穿上完美的滤镜，而你最亲近的人往往不愿相信你已死的事实。不过吧，这都是短暂的。总有一天，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他们都会忘记你。万物轮回，终有其道。”

这话的调调莫名地像孟婆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嘟囔道：“鬼界是不是呆久了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

吴言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可以走了。我迟迟未动，他张开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动作虽干净利落，声音却略带犹疑道：“你说，我人间的家人，是不是也是不愿意相信我已经死了呢？”

吴言以为我是因此郁郁不欢，安慰道：“以我的经验来看，很大概率来说是的。”

我眼神飘忽不定，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说说：“可是那样太痛苦了。如果可以，他们忘记我就好了，就像我忘掉他们一样。”

吴言滞了一下，掩藏似地垂下眼眸说：“不是的，想念是有意义的，没有人能够抹杀你存在的价值。”

我仍然不明白。

想念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除了无端地让人陷入痛苦，不愿相信斯人已逝的事实，并陷入往事而不可拔。

可这样的意义又算得了什么意义？

【奈何桥】

刺骨的风吹到奈何桥的魂灯旁变为轻柔的暖风，缓缓地缠绕着我的衣裙，袭过我的耳边，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我的内心：可恶啊！我的被子又没买！！我要鸭绒羽绒被！！！

……

我阖上眼睛，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粗粝的双手握住我的小手，耐心地教我如何放风筝。

那是一只五颜六色的燕子风筝，一个烫着波浪卷发的女人在桃树下躲着太阳笑着看着我们。

俨然是一幅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画面。

我知道那是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我却勾勒不出更加细致具体的画面。甚至连他们在哪里也不得而知。

我忍不住想如果他们忘记了我该有多好，这样，我也不用再煎熬在忘记他们的愧疚里。

爸爸妈妈。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好奇怪，为什么有一种思念到心酸又害怕到颤栗的感觉。我既盼望着能够想起他们，又诡异地期待一直保持忘记。

还有张月立，我确信我短短回忆到的几个画面里完全没有这号人物。可是这个人给我带来的感觉却是暖洋洋的，听起来就是一轮月亮一样的人，像饱满的圆月立于东方一样。

我的过去扑朔迷离，我的未来还没有保障，我在混乱的思绪里决定——还是睡觉吧。

毕竟梦里什么都有，这招无论在哪里都挺管用。

我没有察觉到，樱花瓣们在夜色的遮掩下似乎有意识似地向我飞落下来，即使深处寒夜也不受冷风侵扰。

更远的地方，似乎有一声叹息声从樱花树中飘落，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