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记忆7(1 / 2)

我风尘仆仆赶回来,急急忙忙把攥得紧紧的袋子递给孟婆,心里才算放下一口气。我本想努力对他脸色放好看一点,毕竟这也相当于找老板要工资。

可偏偏看着孟婆气定神闲地喝着茶,随意地向我稍一颔首,我便气不打一处来,半天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只得向他伸出一只手心,干巴巴地吐出两字:“给、钱。”

孟婆有钱名副其实,倒是也说话算话,比吴言那个小气鬼阔绰得多——不过这是后话了。

可惜当时孟婆轻轻瞟了我一眼,让我付账的时候报他孟婆的名号就行,像极了某些公司里画饼的企业家。

我满腹狐疑,心浮气躁,半点也不肯信于他。我与他揪扯了半天欠债耍赖的问题后,无果,口干舌燥之下直接抢过他整个茶壶拿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一股脑将里面的茶水喝得干干净净。

我说话你喝茶。

我要债你画饼。

孟婆了不起啊?!

孟婆似乎没想到我竟敢抢老板的茶喝,连制止都来不及,脸色难看地望着我。

我叉着腰,理直气壮:“怎么了怎么了!我奔波一天就是为了你这破鸟毛,没有钱不说,还连口水都不能喝?”

孟婆被我的熊心豹子胆给镇到,半响没说话,脸上神情莫测,最终只是叹息一声,说:“骗你?有什么好处吗?明天,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确实是有些疲倦了,又后知后觉地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气势上也不甘认输。

我故意朝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昂着头自顾自地睡去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浑身上下冷飕飕的,竟然没有不似之前那般层层叠叠的樱花在身上“保暖”。

我看着粗壮的樱花树,有一种花枝都没有之前繁茂的错觉,心疼地望着它说:“果然,快秃了吧?”

但我很快想起了孟婆的耍赖行为,又恶狠狠地跺了跺脚,说:“活该,快秃了吧?”

我带着一身怨气离开奈何桥,在路过一家衣店门口时,看见里面有一条无比简约的水绿色长裙。

这条裙子没有半点特别之处,没有什么闪亮的装饰也没有任何新颖的设计。只是莫名地深得我心,以至于我走过了之后又忍不住折回来。

好像……看着也不会很贵的样子?

成功无款拿下一身水绿色长裙之后,我的满身怨气就变成了傻气。我拿着衣服愣愣地站在衣店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看着落地镜中的憔悴模样,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总算回了神,不好意思地向那个极有素质的前台姐姐打听澡堂位置,一泡就是半天,总算把自己折腾出了个人样。

——不对。

——我已经是鬼界的鬼了,恐怕也只能是鬼样了。

我蓦地惆怅起来,看着水中的自己:黑直的短发随意地贴在脸旁,单眼皮杏眼瓜子型小脸。在澡堂热水地加持下,面若飞霞,唇似樱红。

凑到一起,似乎还有点好看。

我突然重新燃起了对人间强烈的**,脑中循环着那个思考了无数次的问题:“我到底……是谁啊。”

水面平静下来,我始终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奈何桥】

“孟婆,竟然有鬼使用你的账户资金,你就不查查她的身份吗?”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妩媚女人摇着一把暗红铜骨扇隔着一桥忘川水问道。

孟婆放下手中的茶杯,缓声道:“不用了,让她用,但不要超过60。”

对岸女人的嘴角微微翘起,故意又道:“可是孟婆呐,这是您入职以来第一次使用冥行存款,怎么这般抠门?”

她话锋一转又道:“还是说,你生前就认识她?怎么不让她直接来我们认证身份?”

孟婆开始似乎有些不耐烦,道:“不认识。她还在头七,头七无记忆,招弟你不是很清楚吗?”

女人“唰”地一下收起了自己精致的铜扇,恶狠狠啐道:“说了多少遍了,老娘我叫伊丽莎白·玛丽莲·奥黛丽·才梅!小屁孩喊老娘我一句梅姐,都算老娘我抬举你了。不给老娘我把你们几任孟婆的钱用完了老娘就赖上她去,天天地在冥行利滚利,你怎么不去再开个地府……”

孟婆冷冷地打断道:“慎言。”

招弟眼神如刀,看着他没有继续客套的意思,随即便头也不回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奈何桥又重新回到熟悉的死寂中,偶尔,樱花飘落在忘川水中,荡出一圈圈波纹。

【相思路】

我正在早餐老板店中大快朵颐,吴言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他先是没有认出我,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惑表情,然后又突然一脸幽怨地看着我——活像我把他欺负了一样,盯得我心里直发毛。

刚刚付完在老板这欠的早餐费,我倒是颇为好心地关心他:“你没事吧?”

吴言:“谢谢,我不吃溜溜梅。”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略了他的阴阳怪气,又问到:“你咋了?”

吴言:“你知不知道你都失踪两天了?”

我下意识地反驳道:“一天半而已。”

吴言换脸堪比川剧般,委屈地说:“你明天就是头七的最后一天,说好的想起来就给我功德,说失踪就失踪,再找不到你我可怎么办啊!就这,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知道该吐槽什么时候“说好的”的还是该吐槽我刚知道自己“失踪”的事,槽点过于密集,我竟然一时之间也卡了壳,说不出话来。

早餐店老板看着我们一个像家里受尽委屈满腹心酸的小媳妇,一个像外面丧尽天良拒不认账的大渣男,连忙过来打圆场,说:“丫头就是去赚钱了,吴言你说严重啦。”

我顺势接话道:“就是就是,你先坐下好好说话。我请你,来吃碗面吧。”

吴言这才正常起来,不再露出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惬意地坐下后又奇怪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你又没有开通认证鬼身认证,哪来的钱?”

我神秘兮兮地说:“学习如何取代孟婆的工资。”

之后无论吴言如何套话,我始终守口如瓶。

唉。

我也不想守口如瓶。

但毕竟这捕鸟的悲惨经历……还是我一个人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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