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吴言4(1 / 2)

【相思路】

相思路并不难找,与奈何桥也仅仅只隔了两个街口的距离。只是一路上形形色色的商店、熙熙攘攘的街道与川流不息的车辆,令我的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糯米—鸡,卤—鸡蛋。新鲜出炉的糯米鸡,好吃不贵,美味到让重-返-人-间!”一个胖胖的大叔在清晨吆喝地分外有劲。我咽了咽口水,在他的摊位前挪不开脚。

那个大叔对我露出憨厚的笑容,亲切地向我推销:“姑娘,来一个吧?独家秘制糯米鸡,保证你吃的和人间是一个味。只要一元,好吃常来。”

我纠结地抓了抓头发,我如今口袋里确确实实是一穷二白,小葱拌豆腐都没我清白。

老板十分热情地,凑近了我又说道:“里面扎扎实实是放了魂油的,吃了之后保证你暖暖和和的。来一个吧?”

我道了谢,委婉地拒绝了老板,以极慢的速度抬腿准备离开。老板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拿着一个用荷叶包着方方正正的糯米鸡塞进我的手心说试吃,又进店里拿了杯豆奶出来送给我。

我愣愣地接过,不住地道谢。

清晨的地府对于我来说还散发着缕缕寒气,只是喝下豆奶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口却充溢着丝丝的温暖。

世上还是好人多,鬼也一样。

就以我目前所见的鬼来看,一个小交警仿佛是个转世积极分子,一心一意惦记着我不知怎么来的功德:一个孟婆是个熬夜摆烂抑郁鬼,理科生…估计来这的时间也不是很久,至少都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了。

我坐在小交警指挥台边沿,托着脸费神地思量着。小交警倒是试图不断地和我搭讪,他嘴上说着,手上指挥的动作倒是一点不含糊,好像身体与灵魂一分为二,各顾各的。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打趣他道:“你这工作好啊,摸鱼又赚钱。”

他神色骤然一变,气愤开口道:“摸什么鱼啊?!我们记录在册的在职鬼员就是地府的打工鬼,每天上班打卡就算了,连身体也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你看看我,我就不会指挥嘛!每天站军姿站得我都快麻了!”

我点点头,一直觉得他工作的时候十分别扭,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我又拧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你们干活?”

他顿了顿,神色稍霁,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对自杀者的惩罚呗。”

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在职的鬼就是惩罚,在我的潜意识里,进入编制明明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业追求,工作稳定,拿钱固定。

大概是我的表情过于写实,小交警又解释:“所有在职鬼员的面容固定在20岁,保持最年轻有热情的样子;身体永远不由自己控制,痛苦却由自己承担;每到夜间没有魂火的时候,我们要日日夜夜忍受其煎熬却又不死:工资不及平均水平一半,往生的费用却是其他普通鬼的十倍!”

他看了我一眼,又补充道:“我就是倒霉,死的时候赶巧,不然谁愿意做这社畜。”

我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个继续说的好话题,可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怎么个赶巧的死法?”

于是我听完了小交警短暂的一生。

小交警其实叫吴言,认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到自己的名字。与这个名字对应的是小交警话痨的本质,我同样感到十分无言。

吴言出身农村,父亲早年在煤窑里出事故去,留下一笔不多不少的抚恤金,抛下了他、母亲和体弱多病的妹妹。

吴言那时年级小,浑然不觉,脾气暴躁喝酒打人的父亲不见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他喜欢惹祸生非,恣意玩耍,让母亲总是担忧不已。

尽管吴言把生活过得鸡飞狗跳,可他并不觉得生活艰难,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事情发生在吴言十六岁那年,他亲眼目睹了妹妹心脏病发在他面前倒下,好像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偏心乖巧又听话的妹妹,纵然妹妹身体不太好,但总不至于这样。

这样是哪样呢?

吴言总算是吃了文化的大亏,形容不出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妹妹的慌乱词语来。

医院连下三道病危通知书,吴言的母亲在医院门口抱着他泣不成声,不住地祈求老天开眼。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那是吴言第一次觉得,无论谁作为儿子还是哥哥,他都该去撑起这个家。他要去赚钱,那是他唯一能为这个家里做的事情。

吴言放弃了读高中的机会,凭着自己出色的口才,摇身一变成了乡里的带货大王。从打火机、方便面、山东炒货,几乎就没有他没有卖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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