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2（2 / 2）

我在心里唾弃着自己如此容易被洗脑成功。

我听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地说：“你这可是百里挑一的功德呢，生前定是个大好人！功德可换转世百年！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送给我吧！”

我再次一巴掌打断他试图去摸那淡的几乎没有光圈的咸猪手，心里默默感叹着这小交警自来熟的脾性，面上却正襟危坐道：“说话归说话，不要耍流氓。”

小交警滞了滞，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双手交叉抱着自己嚎道：“苍天在上，地府在下！我可没想对你动手动脚，我可是遵纪守法的正经公民！”

我不自在地把视线放向远方的高楼大厦，小声抱怨道：“最好是。”小交警大受打击，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我默不作声地与他走在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大道上，粗壮的梧桐树在慢慢黯淡下来的夜色里发出荧荧光芒。

我们默契地向前走着，尽管我并不知道我们将要去哪。自来熟如他也难得安静了下来，一路上别扭着不开口。

我迎着一阵一阵的风，感到一丝诡异的寒冷，仿佛风吹进了骨缝之中。小交警不知从哪掏出了一盏精致的小火炉在手中捂着，我心中好奇，有意无意地瞅着那火炉里蓝青色的灯火，主动与小交警搭起话来。

小交警为了证明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正经公民”，抵抗了好一会，才忍不住叽叽喳喳地又说了起来。

三言两语间，我便从他颠来倒去的话中了解到他的世界。

这是一个死后的世界，虽然白天黑夜看似与生前无异，实则扭转反置。譬如现在，应该是现实世界的日出时分前。

这里无痛无病，万物以冥币为主要流通货币交易。如今地府与时俱进，需要前往中国冥行进行鬼身认证便可开通虚拟账户。在这个世界的吃饭、睡觉、玩乐乃至托梦、转世均需要钱来进行。

然而冥币需得心诚之人或烧或浸供奉得来。譬如现在的我，可谓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若要投胎，必在奈何桥边上的孟婆处饮下忘川水，走过花开不见叶的彼岸花铺就的猩红小路，便能求得来生。

然而忘川水需得用重金或生前功德与孟婆换得，否则莫说投胎，连奈何桥都走不过半步。

不过鬼界无病无痛，若有人供奉，大多人自然不愿离开。然万事万物总有意外，譬如眼前这位小交警，一直嚷嚷着来世好好做人。

天黑了，气温也似乎愈发的冷了。我低头看见自己苍白的手，透过青色的脉络仿佛能看到血液逐渐凝固成冰。

好冷

…

真的好冷。

冷得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突然，我扑通一声倒下去，我感觉我好似变成了一块千年冰川里的冰，刺入骨髓的冷游走在我身体里，蚕食着我的思维，麻痹着我的大脑。

小交警花容失色，拉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这个“冰块”拔起来。他身上有若隐若现的暖源，我顺着他的手摸到小火炉，顿时缓和过来。

小交警却迅速地把火炉拿走，十分不解地在我身旁说：“你怎么会是个没有魂火的鬼”他顿了顿，又气呼呼地补上：“怎么没把你抓起来做社畜？”

小交警说要带我去找孟婆帮忙，我几乎是被他一路拖着拉着到奈何桥边。

桥上一盏又一盏跳动着的蓝青色烛火，我暂时勉强可以忍住那一股又一股令人发酸的寒意，挺直了腰板，抬眼望去。

这大概是这一生我见过最美的风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缀满了粉白色的花朵，粗壮的枝干遮蔽大半天色。

……

攸地，风起，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地面、奈何桥和湍急的河流上。

一个与小交警差不多年龄却阴郁苍白的青年正端坐在樱花树下，看不清神色。

我混乱地思绪在那一刻凝聚为一个具体的念头：

孟婆，竟然是个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