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怯流年3(1 / 2)

是一个小小的绣球,凸起的几条线棱上还缀着几个串着珠子的流苏。

做工简直比她绣的帕子还要糟糕。

心中那点因礼物过于粗糙而深感到的愧疚也消散了。

郁溪怡把绣球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阵,就听到父母在门外交谈的声音。

急忙把小绣球塞到装首饰的漆器盒中。

慌乱之中,还不小心拽下来了一条流苏。

更丑了。

她的及笄礼,热闹却又无趣。

郁溪怡的内心煎熬但又被喜悦充斥。少女本就明媚的脸上因那个小小的绣球牵动着笑意更甚,可用妩媚形容。

到底青涩橄榄。

林泊镇晃了眼,那颗心颤了又颤。不同于其他整日舞枪弄棒的少年,林泊镇多了几分成熟,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一心想要摘下那颗明媚的太阳。

他的太阳。

及笄礼过后,不乏上门提亲来的人家。

郁家夫妇先是挡了一波不靠谱的人家,剩下的大多人家的少年都可谓是一表人才。

郁家几代不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也是古板的大家族,却在这几代中有了些许的开放,更加注重子女的想法。

故而郁氏夫妇让郁溪怡先试着相处,再做决断。

郁溪怡认定的人无法诉说出口,只得见了两位。

后来实在内心煎熬,就约了杨二小姐在闺阁中相见。

杨二小姐来时,郁溪怡正在院中的石桌旁坐着,手上拿着一块绢子上绣着什么,倒也认真的紧,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待杨二走到她身后,看清了那对被绣的串了线的鸳鸯笑出声后,郁溪怡才发现来人。

心中又羞又恼,小声嘟囔了几句。

杨二也不恼,坐在她对面,手指夹着一块米糕,静静的等到郁溪怡收了线才开口道:

“说吧,这次又需要姐给你开导些什么,还有你这鸳鸯,绣的也太难看了吧,怎么感觉跟我平时看到的鸳鸯图不同的多?”

郁溪怡:……

她知道自己绣工不好,这图还是练了许久都被嫌弃,那她之前给周清辞送的那块岂不是要被那个没眼光的女人笑话坏了?!

郁溪怡想象着周清辞的嘲笑,气的牙痒痒,无视了杨二的存在,却也红了脸。

她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被杨二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你居然无视我了?!!你小子飘了啊你……不对,你不对劲,你跟周清辞在一起了?”杨二的声音越压越低,到最后一句像是用气音说出的。

郁溪怡莫名有点心慌,却还是红着脸点点头。

杨二终日不见正色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严肃,她言道“那周清辞人呢?”她又想了想“你知道不知道今日殿试?”

“周清辞在我及笄礼那天出征了…………我也知道今天殿试的。”

“郁溪怡,我知道你向来聪明,肯定能猜到你爹娘绝对不会允许你跟周清辞相伴一生……”杨二还没说完,就被郁溪怡打断了

“我知道的,可是我爱她啊,所以他们的允许与否不能够改变我的心的。”

杨二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大“那你知道不知道林泊镇如果考中了前三甲,他必然会求娶你,而你爹也一定会极力促和你们,到时候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爹真的会任由你去吗,周清辞又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郁溪怡顿住了。

她知晓林泊镇喜欢自己,但没想到他会在考中后求娶自己。

她有如何不知晓父母之命难违。

“林大哥……一定会中前三甲吗?”

“郁溪怡,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杨二叹了口气“其实,这个世界是一本话本,我原本只是在话本之外的观看者,在先前的话本中,你不知道周清辞的心意,在林泊镇中了探花后你就嫁给了他,平淡一生。如今你既与周清辞互明心意,但却无法改变林泊镇将中探花的事情。”

其实说白了,不过一句命运难违。

他们是书中的人物,在作者敲击出一个个字时就注定了命运不由自己掌控。

杨二明白这个道理,却又自私的不想告诉郁溪怡。

郁溪怡这个人太美好了,不论是在作者与读者眼中,亦或者是书中的人,都觉得她的好犹如清晨朝阳,美得动人心魄,灿烂如光。

可太过美好也注定了一个个谎言的堆砌。

郁溪怡忽然觉得有些怕。

送走了杨二回到卧房中,郁溪怡看到了那颗小小的绣球。

她明白自己的心。

两日后公布榜单,林泊镇中了探花。

当他带着四五个人抬着聘礼的人在院中时,郁溪怡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眼中不含有一丝别样的情感,仿佛林泊镇想娶的人不是她一般。

眸子里少有的淡漠,事不关己的神情。

饭桌上,当爹爹提起二人婚事,郁溪怡像是被雷电击中了般,站起身,对着林泊镇言道:

“林大哥,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只是,感情一事含糊不得,我不爱你,在我眼中你始终都是那个待我至善的兄长,而我此生只爱周清辞一人。多年的情分,愿你觅得一良人,此生共白首。”

说罢,郁溪怡看着林泊镇与爹娘发黑的脸色,面对着三人跪了下去,背脊却挺的笔直,看不出丝毫悔纠之心。

郁溪怡被禁足在祠堂罚跪三天,林泊镇也满眼消愁的归去。

林泊镇将方才发生的场景几乎刻在了心底:

“爹,我爱周清辞,爱有什么错呢!”郁溪怡跪在父亲与那一祠堂的排位面前,明媚的小脸无比认真,可说出的话却让父亲觉得难堪,更加愤懑。

“可是她是女的!你也是女的!这个世间女子与女子是不能相爱的!”爹的眉眼间的不悦与反感,甚至……还有觉得晦气与恶心,无一不触痛着郁溪怡的心。

他的女儿,喜欢女人!!

他绝不允许,他的女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辱先人的行为。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爱她,我想一辈子跟她在一起!难道与自己不爱的人度过一生,就算子孙满堂就是好的吗?列祖列宗难得就想看到自己的子孙为了子孙满堂痛苦一生吗?!”

“啪”

耳光清脆,是郁母与林泊镇没有料想到的。

郁父气的面色发黑,命仆役取家法,说他要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管教这不孝女。

到底只有这一个女儿,郁母心软,与郁溪怡一同跪下,苦苦哀求郁父。

“娘,是我爱的周清辞,爹要罚我也是我咎由自取,您这是何苦。”

“孩啊,娘求你给你爹服个软,跟周清辞断了吧……娘知道你们感情深,可这势必会让你以后遭人指指点点。哪有父母不希望子女幸福的,只是这世俗不许啊,……不被认同的感情,断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郁溪怡沉默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坚定的跪着,注视着郁父。

这就是她的选择。

性向从来不是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之一。别人接受也好,厌恶也罢,大家都是在过自己的人生,过自己的生活,谁又有权利,去阻止别人追求幸福呢?

错的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习惯了人云亦云的世间,和不愿与众不同却还要别人同样追随大流的人。

三年过得倒也快,周清辞班师回朝,夕阳撒下,金光粼粼的甲胄上似乎烙印着她的丰功伟绩。

郁溪怡在人群中看着身骑高头大马的人。

这是她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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