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城隍庙11(1 / 2)

伞骨被晏家拿去做了祀塔,用来杀人取血,镇压怨灵,要取回并不容易。原本拿回伞面,她多少也能恢复些实力,再夺回伞骨也方便些,但如今,伞面不知为何罩在了昶国上空,真要拿下来,指不定天翻地覆。

晏寒虽性情大变,但汉遥不相信他一点筹划都无,真让她白跑一趟。

只是其中用意,汉遥还得想想。

汉遥顺着塔上的伞盖跳了下来,震得脚都发麻,她踢踢腿,穿回掉落的鞋子,那场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已经停了。

汉遥回二楼去寻那古里古怪的老僧人,人已经走了,楼里空空荡荡的,只剩那座渗人的雕像,蒙着一层**的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金子怎么雕成的这副模样?汉遥移开视线,再看几眼,恐怕要吐。

来到塔下,一团黑雾慢慢悠悠地从佛塔的影子走了出来,是文斐。

“见到那老僧人了吗?”汉遥问。

“见到了,刚刚才从佛塔里出来,在下一路跟着,看着他回了厢房。”文斐回道。

忒奇怪,把她引到此处,半句话没说,又独自走了,到底是何目的?

还是说,那老僧人不是为了引她来此?

汉遥一边思忖,一边把文斐揣回了袖子里,这一番折腾下来,天色都快亮了,不久便会有僧人出来敲钟,还是先躲起来为好。

汉遥一身狼狈地回了后山,倚在巨树后,身心疲惫。

那僧人到底是谁?晏寒又到底要做什么?

汉遥一想到自己被晏寒摆了一道,连头都痛了起来。

罢了罢了,不想了。

她将头靠在树上,闭上双眼。

汉遥是被一阵窸窣声吵醒的。

又下雨了?

她睁眼,没有雨,是风掠叶而过,她放空视线,虚虚望着一树的繁复枝叶,叶间缀着些米粒大小的黄花,芬芳可爱,长得这样高大,原以为这是乔木,竟然不是。

簌簌风声间,几枚绿叶坠了下来,刚好嵌在她领口,汉遥摘下绿叶,百无聊赖地捏着叶茎转。

叶片椭圆,不是银杏,不是松针,不是柏叶,也不是水杉……

汉遥的意识慢慢清醒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的叶子?

她停下转动的手指,如今是春日,叶片一面深绿,一面黄绿,形如倒卵,中心被一道叶脉隔开,看上去像是灌木。

但什么灌木能长到十丈?

汉遥面色微凝,站起身,细细打量着这棵巨树。

树根底部单生,但再往上便是丛生,根根枝干粗如车轮,往外伸长,的确是灌木的模样。

汉遥放下叶子,极目远眺,此时黎明破晓,日光漫射下,佛塔顶部又出现了佛光。

她知道,这不是什么佛光,而是她伞面上的白槐花印记。但问题是,若真没有什么佛光,也没有什么神明庇佑,那恩慈山多年不受邪魔侵扰,此地的人又常年无病无灾,是因为什么?

土载万物,人生而靠土地食,死而入土地眠,人如此,树也如此。

汉遥俯身,捏起一把土壤,刚下过雨,土还微微湿润,她把土壤放下手心,低头细嗅,草根的清香与雨水的潮湿间,漫出一丝血腥味。

这是什么?

亦或者,土里埋着什么?

汉遥蹙了蹙眉,她的双眼已被炼化,若非如此,她一眼便可看出。

虽然如此,但也并非毫无头绪。

汉遥拍下手中土壤,往山下走去。

她记得,恩慈山的山腰处建着一座城隍庙。

土地出了问题,怎么绕得过城隍爷?

俗语说,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

这句俗语的来处已不可考,其中缘由也众说纷纭,一是说庙宇建在深山老林,常有强盗土匪盘踞;一是说庙里的金刚像粗壮魁梧,怒目视人,教人心生惊惧;还有的说庙里存着香火钱,一人进庙,香火钱若有遗失,便是瓜田李下,百口莫辩。

恩慈山山腰的城隍庙建的粗糙,又被疯长的草树遮了个严实,白日里也见不了多少光,阴森晦暗,远没有恩慈寺那般祥和纯净,也许是因着这个缘故,早早便被废弃了,平日里罕有人至。

汉遥觉得奇怪,既然是为了神仙庇佑,才建了这座城隍庙,如今随随便便就被废弃,难道就不怕惹怒了神明?

她走到城隍庙前,这庙极小,两扇结了蛛网的门大开着,一眼便能瞧见里头漆都掉了的城隍爷,斑斑驳驳,连两只黑眼珠的墨都被扣掉了,瞧上去怪渗人的。

汉遥警惕地踏进门槛,流传下来的俗语大多有其道理,庙里或许真有什么土匪强盗,不得不防。

庙内阴暗,左右两面墙各嵌了一面扇形小窗,开着象眼窗格,窗格本就窄小,尘灰一落,蛛网一连,更透不出几分光来,墙上地上满是褐色的污渍和密密麻麻的霉点,踩上去都黏脚。汉遥走进城隍爷的神像,神像底下是香案,放着供花供果,供果红彤彤的,熟烂了的样子。

城隍爷的眼睛被抠了个坑,进不了光,眼睛里的影子随人而动,走到哪里都被盯着似的。

汉遥绕了一圈,走到城隍爷身后,吃了一惊,这里更不得了,神像后背被挖出一个了大洞。神像是空心的,汉遥往里头一看,连地都被挖穿了,洞直往下,黑黢黢的,看不出挖了多深,她丢了块石子下去,过会儿才听到回声,看来不浅。

这洞是干嘛的?

汉遥直觉不简单,掐了个火决,刚想往下,就听到一阵怪声。

有人?

汉遥连忙蹲下身,躲在神像身后。

“呃……呃……呃……”

沙哑而痛苦的喊声自神像前传来,汉遥屏住了呼吸,这声音含糊不清,怪异至极,实在不像常人能发出的。

声音还未停止,汉遥仔细一听,这其中还夹着些黏黏糊糊的声音,像是涎水,莫非是野兽?但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野兽会是这样的叫声。

非要说……倒是挺像稚子牙牙学语的声音,只是音色格外低沉嘶哑。

那声音断断续续,回荡在城隍庙中,让人心里发毛。汉遥深吸了两口气,攀着神像,慢慢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去。

庙内一如她来时那般,空无一人。

汉遥心里一紧,走出神像身后,地上全是灰尘污渍,独有一行浅浅的脚印,那是她的。

没人进来,只能一种可能。

那“人”一直在庙中。

汉遥握紧了指尖,一步步在庙中搜寻起来,这一留心才发现,窗下的黑暗处,不知是什么东西蠕动了片刻。

就是那里!

汉遥掐起火决,往那黑暗处一照,一团褐色的不明物蜷在地上,周身恶臭,烂泥一样,正发出阵阵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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