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琉璃子1(2 / 2)

不对,为什么她会觉得“又是”?

汉遥只觉头脑一片昏沉。

阿施一个旋身,端来了茶水,汉遥抬手,还未接过,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摊开了掌心。

四枚掐痕规规整整。

阿施惊叫一声。

汉遥也脸色铁青。

不是为这掌心的伤,而是为这若有若无的怪异感。

这一切好像发生过……

而这怪异感,在阿施为她簪上青玉竹簪时达到了顶峰。

是幻觉么?她瞧着簪尾坠着的琉璃子,竟透着微微殷红。

到底是哪里错了……

她摘下玉簪,声音微微发抖。

“这个我不喜欢,换一支。”

刚下过一阵春雨,地面湿滑,汉遥提着裙角,沿着曲廊一路而行,贤竹亭中,沈相正对着一池清影洒墨挥毫。

见了她,一笑,满目慈爱,“遥儿来了。”

汉遥记起梦中所想,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这样一个谦谦君子,风雅居士,笔下怎会是一道道鬼画符?

大约是自己神虚心悸,才会噩梦缠身。

但纵使这样想着,汉遥还是止不住地疑心。

她握紧了掌中的青玉竹簪,琉璃子深深陷入掐痕,带来一阵战栗。

她来时,鬼使神差地将簪子藏在了手心。

“爹爹下朝了?”汉遥缓步上前,苍白着脸,轻声道。

沈相点了点头。

汉遥深吸两口气,强压下内心的躁动,倾身低头望向石案上的宣纸。

墨痕纵横,寥寥几笔,便轻易勾勒出风摇竹动之景。

是幅好景。

果真是梦。

汉遥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几乎要站立不稳。

许是察觉到她的异处,沈相眼中满是忧虑,心疼道:“昨夜下了雨,寒气太重,有没有受凉?”

沈相一向疼她,有什么奇珍异宝灵丹妙药,通通先往她院里送去,平日里对她的起居也甚是关心,连几层纱帘都要亲自过问,生怕她吃一点苦头,汉遥心头一暖,回想自己因为一个怪梦就心存戒备,更是生出愧意,回道:“爹爹,我无碍的。”

“女儿家身体弱,你生有旧疾,更是马虎不得,我看还是得备上汤婆子……”沈相又唠叨起来。

汉遥嘴唇一翘,一手捏住沈相袖袍,嗔道:“哪有人入春了还用汤婆子的,要不把纱帘也撤了,入了春像蒸笼一样……”

“遥儿,你手里拿了什么?”沈相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如风一般。

玉簪还攥在手里,汉遥将簪子往石桌上一放,“不过是一只簪子,我……”

话音未落,风穿亭而过,偏偏然卷走案上画卷。

“画!”

汉遥赶忙伸手去捉。

但这风妖异至极,竟是从湖底卷来,将画直直往穹顶吹去。

她踮脚勉力,好歹在画飞离亭外的前一刻,捏住了了画卷一角。

汉遥大喜过望,刚想叫爹爹来搭一把手,话未出口,便感到指尖一凉。

血色的朱墨,顺着她捏住画卷的指尖淌了下来。

雨声淅沥。

沈汉遥再次自梦中睁开双眼。

她没有起身,只是怔怔地望着淡紫色的床顶,数片软罗如瀑而下,将床褥包围得密不透风。

阿施被雨声吵醒,一骨碌起身,只见小窗开了一条细缝,灰蒙蒙的光露了半截。

小姐畏寒,漏了夜风进来便不好了,想到此处,她拿起一盏薄烛走到窗前,轻手轻脚合上了小窗。

“阿施。”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阿施手一抖,险些将烛油泼了出来,“小姐醒了?”

厚帘内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嗯。”

阿施搁下油灯,小步到了床前,一掀帘子,汉遥正呆呆地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空落落的眼睛,脸白得吓人。

阿施吓了一跳,温声道:“小姐又做噩梦了?”

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汉遥的脸色像是又白了几分。

良久,她轻声道:“什么时辰了?”

“该是寅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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