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26(2 / 2)

纪老大的人先到,小四指着里面的女服务员说,“把后面那些个都给我办了。”里面的女服员本来还趴在窗子上看热闹,她们在这里上班,知道本店是什么勾当,也知道本店老板是什么人物,都捂着嘴窃窃私语,叽叽喳喳的说,“敢来这里闹事,一会儿看他们怎么死的。”这时候看见一群男人往里面闯,说要强J她们,吓得花容失色,到处乱跑,这些男人胡乱拽人,乱扯衣服,一时场面不可言语,几分香艳又几分滑稽。饭店叫的人也来了,一来就看见有人正在欺负他们的女服务员,那还得了,当即冲了进来,劈头就打。

这里的人放下女服务员,转向来人。一场混战当即开始了。双方都带了棍棒砍刀,互抡起来,劈头盖脸的打,饭店的杯碟稀碎,桌椅乱飞,女服务员蝴蝶一样四处逃走,连纪老大也跟着上手。一般时候打架,老大都不动手,今天不一样,打乱了,纪老大抄起了门后头一个顶门杠,也横七竖八的乱打,自己身上也挨了不知道多少下。

现场越发暴力,正不可开交,有人叫,“西哥来了。”打架的人逐渐的停了手,也有皮开肉绽见了红的,也有唉唉呦呦被打了青青紫紫的,也有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纪老大正踩着一个人乱打,此时也停住,手中还举着顶门杠,只觉得浑身脑袋疼,满脸屁股疼,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反正身上肯定是被人打了好多下了,疼得很,抬眼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湘西。

自己家门口打架,遇见的难免都是熟人,纪老大说,“C你妈的,这是你开的饭店?”小湘西笑花枝乱颤。纪老大平时都是很沉稳的样子,今天动手,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非常狼狈,小湘西忍不住要笑的,小湘西说,“我不是老板,但是我跟这个饭店的老板认识,常来吃饭,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这个饭店的老板姓董,人称大老董,本店是个半黑店,有时候正常经营,也提供特殊服务,得了机会还会狠狠宰客。大老董和小湘西认识,小湘西常来这里吃饭。小湘西笑道,“别打了,你们见面聊聊吧。”

于是才有了李小婉看见的那一幕,一群人霸气十足的去谈判了。纪久可不愿说这样的事儿,给老板去抢矿平事儿,那不丢人,为了吃饭嫌贵去打架,那就丢人了。纪久不知道,在松仁市的民众口里,这件事儿说的更难听,大家都说,“咱们松仁现在的治安太乱了,听说没有?一群人,大白天的,在饭店里吃饭,不给钱,还要QJ人家饭店的女服务员。”

“啊?还有这种事儿,后来呢?”

“打起来了呗。”

在小湘西的调停下,大家都让了步,大老董给纪老大退了饭钱,纪老大给大老董赔了砸饭店的钱。江湖人,不打不相识,从此,纪老大和大老董也算是朋友了,见面都点点头。

后来,纪老大问六胖子,“这是你给推荐的饭店,你也太不靠谱了,推荐这么一个地方。”六胖子挠着头说,“我本来觉得这个地方不错,金弟就是在他们饭店认识的。”六胖子和爱姐已然断了关系,新的相好叫金弟。

小四问,“怎么认识的?”

六胖子说,“那天我一个人去吃饭,只叫了一个菜,吃着吃着,金弟就坐我对面,来吃我的菜,我正要生气,抬头一看,这丫头长得好看,就没生气,让她吃了,结果她吃的太多,我只好又要了一盘菜。结账的时候,挺贵的,我问他们为什么那么贵,他们说金弟是陪我吃饭的,所以贵,我说,陪我吃饭,一句话不跟我说,光顾着自己吃,她吃的比我吃的还多。饭店那人听了就把金弟叫来骂她,我看着怪可怜,说别骂了,就把钱给了,还单给了金弟小费,我和金弟就认识了。我当时也不觉得这饭店有什么问题。”

纪老大笑骂道,“你他妈的,自己糊涂虫一个,还连累的我们跟着倒霉。”

六胖子确实是个脑子一般的莽夫。

那时候,松仁市的治安不好,是公认的,不要说大松市区的人,就算松叶县、松果镇,这些自己治安也不怎么样的地方,也都认为,松仁市,太乱。但是李小婉并不觉得,在松仁市生活的那么多年里,打架的没看见过几回,学校门口也从来没有社会小青年寻衅滋事,方圆之内,平安的很,李小婉只听说过飞车党抢包,后来还被抓了。有人告诉李小婉,“你们那一片,那是大栓子的地盘,谁找死去那里打架。”关于学校门口也从来没有小混混聚集这件事,李小婉也想不明白,几百米之外就是李宏亮的煤矿,矿上的人隔三岔五的开着车出去打架,李小婉的学校门口,却从没有聚集过任何社会青年,李小婉就在松仁江湖大乱的年代上了这么多年学,每天都太太平平的,学校门口没有抢学生的,更没有打群架的。

松仁h社会是开矿的,挣得是大钱,大概是没必要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琐碎的小打小闹上,要积蓄精力,扛枪打大仗。在当时的松仁,混社会是一项相当有前途的工作,比如张文就是,社会出身,后来做了文星商贸的经理,再后来,独当一面给黑□□理公司,黑狗大哥对属下慷慨,直接送了文星商贸的干股给张文,多年后张文在松仁市也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又有身价的人。也有一直当打手的,帮老板卸过别人几条胳膊几条腿,老板站稳了生意圈,视之为左膀右臂,都发了横财。当然,同是混社会出来的,混的好不好,还要看自己的能力和为人处世,更重要还得看天命,因为很可能你不是那个发财的,而是那个被卸了胳膊卸了腿的。

李小婉在家里,听见父母议论,说,离家不远的公交桥上,有人被打了断双腿扔下了桥。小婉妈说,“说是半夜三四点,打完了还给扔下桥去了,幸亏有人下夜班,看见了,给送医院了,才捡了一条命。”李北海说,“哼,是啊。”小婉妈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这么狠。”李海北说,“咳,可不是。”但是,无论小婉妈还是小婉爸,都不跟小婉说,治安不好,出入小心。一个普通小姑娘,谁打你干嘛。

学校为了教育孩子们,也会说这种事儿,老师说,“混社会没有好下场,昨晚就有人在公交桥被打断腿扔下去了,你们不要和校外社会上的人来往,否则早晚让人打死。”好学生没必要听,本来也不混社会,坏学生们不以为然,当作耳旁风,相信自己会成为打人的那个,反正老师的话总是白说。

李小婉家所在公房区就有一个小孩,叫东子,比李小婉大七八岁,毕业之后一直没有工作,羡慕社会人张扬跋扈,于是自己也天天出去,跟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到处打架惹事。东子的父母十分着急,怎么劝都劝不回来,东子就是要走社会路。最后,东子爸没办法了,拎着点心、烟酒,找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小婉二叔李东海,恳请以后东子犯事儿手下留情,第二个,找的是附近一个相当有名的社会大哥,东子家跟他家略能攀上一些亲戚,东子爸叫他二哥。

东子爸说,“二哥,以后让东子跟着你混吧。”二哥说,“我们出去真打,不是闹着玩的。”东子爸说,“这点你放心,我们东子敢打,上次打架,拿着刀真要砍人家,要不是我抱着他的腰,就真把人家砍了。”二哥是个实在人,说,“拉倒吧,万一要是他让人砍了呢,我可赔不起你儿子。”东子爸说,“不用你赔,我们责任自负,我给他花钱治病,连医药费都不用你出。”

二哥说,“看见过花钱送礼给孩子找工作的,没看见过花钱送礼让孩子进社会的。”东子爸也实在,说,“我也是没办法啊,他要混,我劝不回来,与其自己折腾,不知道哪天就让人砍死,倒不如跟着你,你是社会上有名望的人,做事有分寸,遇事也能摆平。”

李小婉的奶奶说,“东子爸就是傻缺,孩子不走正路,他还给孩子找大哥。”李东海说,“东子那样的,他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要能跟上二哥也是条出路。”

松仁的社会人自己总结,八十年代打架,为了名声和女人,九十年代打架,全是为了利益,打的好的,全打成了亿万富翁。李小婉还记得,学校还请正在监狱服刑的重刑男犯来学校里举行过《大墙之内》的演出,大概也是为了震慑学生,不要混社会,没有好下场。然而,在松仁,混社会的诱惑太大了,不是一句两句教导,或者看看表演就能震慑的。

邪说歪论姑且不谈,就在纪老大高高兴兴给邵平盖房子的时候,白老太太忽然不幸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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