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13(2 / 2)

对方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又高又胖,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水,笑眯眯的说,“来这么多人啊,来的都是客,四海皆兄弟,玩一玩再走吧。”旁边站着的人,都谄笑着,一副要了他们的表情,纪老大这边的人都气愤不过。白大头就等着这一句,白大头说,“好,咱们就玩一把,你们把钱准备好了。”白大头这一说话,一屋人哄得就笑了。刚才纪老大就说了两个字,没听出什么口音,白大头这两句话,满嘴得大松口音,足可以让酆都人笑破肚皮。白大头恼了,正要发作,被人一把拉推到一边,何仙姑从他后面走到前头。

邵平气质拿捏的自然,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大城市人,纪老大有气场,那是因为他有城府,会装,何仙姑,一个渔村老太太,她推开白大头走出人群的时候,那与众不同,是因为她有自信。

何仙姑年轻时应该也是个美人儿,从她几个孩子身上就可以看出来,尤其是她的女儿,清水芙蓉,天生丽质。此时她已经老了,老的那么坦然,那么胸有成竹,佝偻的背,拉低了她的身高,一头灰白的头发,挽起一个髻,发量依旧多的惊人,对襟的土布褂子,一双自己纳的布鞋,和蔼的笑着,朝太师椅上喝水剔牙的八字胡说,“赌博不是好事,我的孩子们,我一个不许他们赌的,我老太太上年纪了,倒可以消遣两把。”

八字胡看着对方出来了一个小老太太,不禁好奇。白大头说的大松话听着铿锵有力,越发好笑,这小老太太说的大松话,轻巧绵软,自然而然,反而不让人想笑了。双方摆开牌局,开始了。

何仙姑一坐上牌桌,人就真的成仙了。她一双绵软的手,指若柔荑,牌手相连,没有一丝破绽。何仙姑就是要让他们见识见识大松人的厉害,她一言不发,一分不让,一局不输,白莲站在母亲身后,凡是需要说话,都是白莲开口,母女心领神会,不需沟通。不出一会儿,八字胡这边就见了汗了,刚才拿到手的一百万,已经被何仙姑赢过去了。

漂亮的年轻女孩不需要气质这种东西,只要她够漂亮,白莲足够漂亮,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齿如含贝,明眸如珠,灯光下叫人目眩神迷,她朗声问道,“还玩不玩了?”八字胡咬牙道,“水银色子敢不敢玩,赌大小。”白莲一笑,她从小跟着妈妈扔色子玩的,她知道妈妈的本事,白莲笑道,“行啊。”没一会儿,何仙姑又赢了一百万。

何仙姑停了手,看这辉煌的场子和这些人脸上的气色,何仙姑可以判断,二百万在这里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但是还没有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再赢下去,对方恐怕是舍了命也不会让他们把钱带走,但是如果现在收手,她相信以她儿子的能力,他们还可以走。

何仙姑说,“老了,身体不行了,我累了,咱们走吧。”

白莲搀起母亲,环视这些人,得意一笑。老太太扶着女儿就往外走,白大头的手下呼啦啦收了钱,扛着麻袋跟着走,纪老大带人断后。六胖子颇为不服,没有现场就打起来,他不甘心。

赌场的人虎视眈眈,目送这一群人出去。等出了门,八字胡朝手下说,“给我把钱拿回来。”赌场里头没有抓住出老千,就没有理由不让赢钱的人走出去,但是走出去之后钱被抢了,那就不管赌场的事儿了。

纪老大他们这几辆面包车的速度,绝对开不过赌场的车,人家开的车不但有面子,也有速度。赌场的车并没有马上追上来,那是因为还没有出闹市,他们要等纪老大几辆车开到人少的地方再动手,反正这几辆破面包,根本跑不过他们。

灯火渐渐暗淡,路人渐渐稀少,再往前没有多远,就要上高速了,白大头的车停了,纪老大也跟着停了,纪老大知道,白大头虽然赢了钱,但是被酆都人骂了,不打一架肯定是心是不舒坦,纪老大也知道,就算他们不停车,对方跟了这么久了,到了这里也该逼停他们,抢钱了。

赌场的车也停了。两伙人在这一片昏暗的空地对峙,后面还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最后赌场那边一共来了有五六十号的人。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非常讲究的大哥,一身笔挺西装,戴着墨镜,鹰钩鼻子,上来将黑墨镜一甩,扔在地上,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亮出单打独斗的招式。酆都流氓,果然风流,这一套动作,要型有型,要款有款,一气呵成,帅到骨头里。

都说就怕流氓有文化,那是戏言,真正让人怕的是受过训练的流氓。这一位领头看赌场的大哥可不是花架子,他是武警教官学校专业教官的关门弟子,又兼从小练就了丰富的街斗经验,有理论有实战,人家穿西装打架,那纯纯是出于足够的自信。毫不夸张的说,大松来的这几位哥们儿加在一起打不过这位大哥。

第一个上来的就是小虎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小虎子一看对方亮出架势,脑子都没过,直线就扑上来了,但是小虎子真不是这位大哥的对手,第一拳就被对方打在了鼻子上,血就喷出来了,对方三拳两脚,就把小虎子踢回来了。

第二个上去的是白大头,白大头刚才被哄笑的时候就想动手了,但是他妈不让,后来他妈赢了钱,他不能赢钱了还跟人家打架,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小虎子一倒下,白大头就冲上去了,白大头肯定算是能打的了,但是也打不过武警教官的徒弟,几下被对方大哥一个背摔就扔在地上,疼的白大头哇哇直叫。

对方大哥甩甩头发,拽拽西装,西装上连褶皱都不起,那一派气势,绝对的西装暴徒。

完了,大松人的脸,丢了,没办法,大地方的流氓有真本事,赤手空拳的斗殴真打不过人家。六胖子已经端起了五lian子,隔着老远,朝对方就喷上了。六胖子是一个典型,手上没枪,他根本不会打架。对方大概没想到这帮土鳖有枪,但是赌场的人不怕,他们也有枪,他们准备充分,还带了刮刀□□这些家伙,可惜大松来客越过了这一步,直接开枪了。

真枪实弹打仗,纪老大和白大头的联军是大松顶配了,此刻双方手里都只是w连子,在他们眼里是没什么威力的武器,大松这边非常放得开,他们仗打多了,经验丰富,拿捏的准生死,赌场的人就不行了。

哪里都有h社会,但是并不是哪里的h社会都拿命不当一回事儿。矿区人民,就算不混社会,良民去上班下井,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在那技术落后的年代,下了井上不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矿区人民,历来看惯生死,为了煤,死了多少人,只有矿区人知道。外国人惜命,能拍出《血钻》,矿区人命贱,没人知道黑金故事的惨烈。所以,别让矿区的h社会端起枪来,如果他们端起来,就敢打到血流成河。

赌场的人也开过枪,但是没见过这么开枪的,一个回合下来,就给打跑了,连西装暴徒也不顾形象了,径直往车上去,开着车就跑了。纪老大一看对方跑了,吼道,“快走,快上高速,快走!”纪家军历来军纪严明,连小虎子和六胖子,虽然不甘心,还是迅速上车了。白家军只听白大头的,不肯罢手,还要追,纪老大朝白大头吼道,“还不快走,警察一会来了,你他妈的不怕死,你老妈和妹子还在车上呢。”白大头并非没有分寸的莽夫,他朝纪老大笑道,“紧张什么呀,警察哪来的那么快。”这才朝手下喊,“别追了,走吧。”

几辆破面包冲上了高速路,消失在黑夜里。

一百万,还了大栓子,一百万,摊在桌子上,白大头笑道,“就赌这一百万吧,咱们那一架,谁赢了归谁。”纪老大不屑的哼了一句,说,“你当我没见过钱吧,这是你们家老太太赢的,你赶紧拿过去给老太太。”白大头笑着,说,“那,我没别的钱跟你赌了。”纪老大说,“不赌就不赌了,反正你不让荣老板开厂子,咱们还得打,不过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下手肯定轻点儿。”白大头笑道,“荣发财给你多少钱?”纪老大说,“我跟你不一样。荣发财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不收钱。”白大头骂道,“我C,你为朋友两肋插刀,我唯利是图。”纪老大说,“你不是吗?”白大头说,“我C,我就是了,今天晚上,打不死你。”

然而中午,白莲来了,白莲邀请纪老大一行去他们家吃饭。纪老大说,“鸿门宴?”白莲说,“什么?”白莲文化低,不知道什么是鸿门宴,纪老大说,“你哥不是要打我们吗,怎么又改请我们了?”白莲说,“是我妈请你们。”

大河边的村子,初春的时节,嫩柳扶风,一切都美好的不得了。满桌子的鱼虾,都是河边的鲜货,白莲烧的一手好菜,老太太像佛爷一样坐在桌子正中,白大头,白二头,白三头哥儿三个聚齐了,在母亲面前,都恭恭顺顺的样子,看着特别老实。

老太太说,“你们也得准备准备。”

白大头傻乎乎得说,“准备啥?”

白老太太看看纪老大,似乎是看纪老大明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纪老大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白老太太说,“你们怎么不动脑子?二百万呢,对方知道你们是哪的人吗?万一找来呢?不做准备?”纪老大一拍大腿,何仙姑行走蓝道几十年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不是没有理由的,女人的精明谨慎,老爷们有时候真比不了。白大头说,“怕啥,在酆都都不怕他们,敢来牛蛙村,我直接把他们扔河里喂鱼。”

后来酆都人还真找了,可惜找到小紧市去,没找到人,只能不了了之。原来,六胖子去了酆都,先去P娼,认识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不务正业,不老实**,兼职给赌场拉冤大头的客人。六胖子被女人哄去了那家赌场,一输就是一百万,赌场让六胖子给家人打电话来送钱,六胖子死活不打,六胖子觉得太丢人了,不能给家人打,不能给爱姐打,更不愿意给纪老大打,六胖子说,我没钱,也没亲人,你们打死我吧。人家要钱不要命,赌场派女人去宾馆找六胖子的同伴,就是小虎子和小隐,让他们通知家人凑钱。女人之前问过六胖子是哪里人,可是六胖子语焉不详,她怕漏出破绽,不好追问,这时又和小隐聊天,问他们是哪里的人,小隐聪明的很,说,“我们是小紧市的。”

高速路口,赌场的人被打跑了之后,并不甘心,果然又去小紧市找人,还是想把钱抢回来,可惜,没找到人。

白老太太说,“我听莲儿说,你们晚上还要打架呢?”白老太太语气里的不满十分明显,接着说,“你们的事儿,我不管,要打就打,但是,大头,我跟你说明白了,你要是敢打伤纪老大那边一个人,你回来就别跟我叫妈。”白大头说,“妈,那我咋打?”白老太太又跟纪老大说,“你要是打伤我儿子这边一个人,你以后也就当别认识我,咱们见面就是仇人。”

纪老大心想,这老太太摆酒,原来是劝架的,纪老大当即表态,“没您我那一百万拿不回来,您说不打,我就不打。不过您能不能帮我劝劝大头,我一个朋友要在村外头开厂子,大头不让。”白老太说,“我都知道,大头,你说呢?”

白大头只好说,“开就开呗,那还能不让人家开。”

白莲拍手笑道,“太好了。”眼神儿不由地撇了一下邵平。白大头跟妈妈不敢说什么,就逗妹子,说,“哎呀,莲儿,你还让我削折那小子的腿呢,不打了,咋办,还削不?”白莲盯着她哥,俏皮的说,“削啊,你不怕妈削你,你就削他。”白大头笑道,“妈不削我,我怕你削我。”

邵平略微尴尬,他跟白莲说,“妹子,那天对不起,得罪你了。”白莲脸刷的红了,不好意思起来,跑去灶台后面去了。

荣发财的厂子顺利开了,荣发财给白大头送来了十万块钱,说是拆除旧仓库的赔偿,白大头一分没要,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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