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11(2 / 2)

孙玲子更加狐疑,到了姐妹饭店,一看外头竖着停业的牌子,全然不管,直接闯了进来,迎头看见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李东海就在沙发上坐着,嘴里叼着一根烟,在孙玲子和李东海目光相碰的那一瞬,孙玲子看到了李东海脸上带着那种她从未见过的狎昵的笑容。单凭女人的直觉,她醋意大生。

此刻,孙玲子坐在地上,怒目瞪着李东海,问,“李东海,你说你在这儿干什么?”

李东海顺着小梅刚才的话,说,“她不是说了吗,我来找李宏亮。”

孙玲子冷笑,“找李宏亮干嘛找到这里来?”

李东海被问住,不知说什么。小梅却镇静自若,冷笑道,“嫂子,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你让我怎么说呢?直说吧,我跟李宏亮相好,所以他来这里找李宏亮。你瞧不上我,犯不着扯上他。李所长是正经人。我巴不得有这样的男人,可惜我没有这样的福分。”

孙玲子被这几句话镇住了,小梅颇有些风尘侠女的味道。孙玲子看向李东海,李东海跺跺脚,说,“走,回家去,别在这儿丢人了。”说着自己先走出去。

孙玲子彻底蔫儿了。这女人是李宏亮的相好,那就不可能还跟李东海相好,自己搞错了,冤枉了李东海。路上,孙玲子低着头,跟在李东海后头,生怕李东海骂她。她自己小心翼翼的给自己解释,“我不知道呀,我,我,你…”李东海说,“你以后不要出来给我丢人好不好。”孙玲子少有的低声下气的说,“知道了,我错了。”

孙玲子说,“你找李宏亮干什么呀?”

李东海不耐烦地说,“田庄子一帮农村闹事,说和平煤矿挖他们地基了,我去找李宏亮了解一下,他不在矿上,我就去那找找。”李东海的话,已经不自觉的站在了李宏亮的立场上。

孙玲子“哦”了一声,说,“我朋友小万的婆家在田庄子,说他们亲戚家晚上能听见挖煤声儿,连说话的声音都能听见。那帮和平煤矿的人,肯定是为了挣钱,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咱们可得帮村民说句公道话。”刚惹了李东海生气,孙玲子想说两句旁的话岔开,她的预期里,李东海的表现应该是拍桌子大骂和平煤矿,一心为民请愿,此时自己反而要拉着一点儿,让他别太冲动。没想到,李东海不耐烦的说,“你知道什么,没你的事儿别瞎掺和。”

孙玲子呆在那儿,忽然觉得李东海离自己远了。她心里开始惶恐,她安慰自己,都是因为刚才自己误会了李东海,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呢,那些莫名的不安,应该都是自己的错觉。

小万指引孙玲子去姐妹饭庄不是没有原因的。田庄子的人也在打听,乡政府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寄希望于派出所能替他们主持公道,他们打听的结果是,宏愿派出所的所长李东海和和平煤矿往来甚密,还有打听到了李所长的桃色新闻。

田二叔带人再次来到了宏愿派出所。李东海比上次还殷勤的将田二叔几个人接进来,耐心的给他们解释,“和平煤矿的生产报告我都看了,离着地面还有很远呢,完全符合规定,绝对不会伤害地基的。你们房子肯定没问题,安全的很。”来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年轻的脸已经沉下来了。田二叔说,“所长,报告那是谁出的?那是煤矿出的,当然向着煤矿了。我们不信那个报告。”

李东海说,“二叔,我明白你的心。这么着,我去找和平煤矿的负责人,让他们赔你们点钱,好不好。”李东海也是好心,但是田二叔听了这话,脸色也变了,“所长,”田二叔站起来,“你当我们是干什么呢?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跟来的几个农村都瞪着李东海,李东海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他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性格,此刻被纠结的一肚子脾气无处发泄,还得陪笑说,“我没什么意思啊,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

田二叔站起来,“所长,为我们着想就让他们别挖了。”

田二叔说,“你上次说给我们做主,所长,我们可都等着你做主呢。”李东海为难的说,“你看,二叔,这个你说你的理,他说他的理,我信谁呀?我也不懂啊?”二叔说,“你去他们谁家都行,你晚上睡一宿听听,你再不懂你也明白了。”

李东海说,“二叔开玩笑,我去人家睡什么。”

田二叔走了,只第二天,就出事儿了。田庄子村民冲击煤矿,阻碍正常生产。和平煤矿报警了。等李东海到现场的时候,宏愿乡政府也已经到场,张大炮没去,估计他是不敢去,躲了。一群人围在外头,有乡领导,还有妇女和小孩。

田庄子村民,大概几十个人,手持镰刀,锄头,铁锹和搞把子冲进煤矿,煤矿上的人挥着砍刀,铁管迎战,两伙人打作一团,家伙被抡的带着风,砸在人身上,看的人都吓得闭眼,觉得自己身上都疼,村民着实骁勇,煤矿的人显然势弱,好几个小黄毛被农村大哥追着打,眼看几个农民大哥们所到之处无人敢拦,几个人冲进厂房,要拉电闸。矿上的人急了眼,喊,“别让他们拉电闸,下头有工人。”井下工人有作业,如果停电了那是非常危险的。矿上的人二次冲锋,又朝厂房里跑。

就在这一片混乱,鸡飞狗跳的时候,警笛长鸣,李东海带人赶到了。听见警笛,里面的人就逐渐不动手了,李东海到现场就怒了,大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都给我带派出所去!”

李东海吼着要把他们都带派出所去,一群妇女小孩围上来,朝着李东海嚷嚷,李东海也听不清他们吵吵什么,总之就是给村民喊冤,直把李东海闹得头疼欲裂。宏愿乡的一位领导过来解围,跟李东海说,“别去派出所了,算了吧,都是这的村民,不是坏人,人民内部矛盾。”然后跟村民说,“快回家吧你们啊。李所长放你们,你们不许闹了。”一群村民,却久久不散,纠缠着,老人妇女小孩绕着李东海,那边警员维持着秩序,还是维持不过来,乱乱哄哄,整整闹了一天。

李东海头疼欲裂。晚上,李宏亮主动打来了电话,李宏亮说,“我妈病了,我回家来看看,听东彪说矿上出事儿了。”李东海说,“烦死我了。”李宏亮说,“我想办法解决吧。”

李东海说,“你想怎么办?”

李宏亮笑道,“我找他们好好谈谈,只要他们不闹了,我什么条件都答应。”李东海真是巴不得,赶紧说,“好,那你别乱来。”李宏亮笑道,“我的李所长,你都看见了,现在是谁乱来?我就是想好好生产,我怎么会乱来。我巴不得息事宁人。”

李东海下班哪也不去了,回到家喝闷酒。家里人知道是田庄子的事儿,李老太说,“哼,这些挖煤的,就挖吧,早晚把整个松仁市都挖塌了。”小婉妈说,“这没这样的,都挖到人家房子地下去了,要不是把老实人惹急了,人家能这么闹吗?”李东海也不喝了,扔下筷子,说,“你没看见那群农民,抡起铁锹比谁都凶。”李老太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李东海跟他妈说,“你一个老太太懂什么?”李老太说,“我不懂?我什么都懂,你现在跟那个李宏亮好,天天一起出去吃饭,穿一条裤子。”李东海将一摔筷子,不吃了,要走,走一半,回来,跟他妈说,“妈,人家李宏亮没对不起我,再说我也没帮着他,确实是村民先闹事儿,我一个村民都没抓,我怎么还跟李宏亮好了?”说完,气呼呼,走了。

李宏亮的妈妈没有生病,此时的李宏亮在松果镇上一家洗浴中心里按着脚,半躺着,闭着眼,想着心事儿。

和平煤矿那边的煤埋的浅,离地面很近,工程师跟他说了,再这么挖,肯定碰着附近房子的地基了。煤是必须挖的,这个不用商量。他问工程师,“房子能塌吗?”工程师说,“那也不能立刻塌呀,但是影响建筑寿命是肯定的。”李宏亮点点头,只要不马当时就塌了,那就行。这是一个月前的事儿了,李宏亮当时就决定了,该怎么挖就怎么挖,决口不承认他伤到房子地基,更不用谈别的。村民闹事儿他就硬抗了。挣钱的事儿,根本没得谈。况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处了将近一年的“朋友”现在也该派上用场了。

东彪说,“哥,矿上多安排点人吧,村民告不下来咱们,我怕他们来矿上闹事儿。”

每个矿不一样,像和平煤矿这样有手续的正规矿,地处市区附近,挨着乡政府和派出所,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闹事,更不可能有人来抢矿,矿上平时没什么人手看着。李宏亮说,“不用,万一他们来闹,让他们闹,咱们报警。”东彪说,“啊,这不让人笑话啊。”

李宏亮三角眼一立,骂道,“让你怎么办就怎么办,笑话个屁。”

嘱咐完了,李宏亮就走了。果然,村民真来围攻煤矿了。李宏亮想好了。他睁开眼坐了起来,把个按脚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小姑娘说,“咋啦?”李宏亮刚才一直想事儿,此刻才发现眼前的小姑娘很漂亮,少有的带着一股纯真气。李宏亮问道,“你叫什么?”小姑娘说,“莎莎。”李宏亮说,“什么破名字。”指着自己说,“过来,按按这里。”小姑娘瞪着一双大眼睛,伸着手就过来了。李宏亮被那架势逗笑了,说,“你想掐死我吧?”

田二叔回到家,接到了女儿的电话。电话里,女儿的声音十分惊恐,“爸,我让人抓起来,他们说你欠他们钱。”田二叔懵了,自己不欠人钱,对方搞错了,二叔慌慌张张问,“你没事吧,他们没伤害你吧。”女儿说,“没有,我挺好,他们说你还钱我就没事儿。”女儿的声音消失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女儿现在还很好,后面好不好,就看你了。”

田二叔说,“你弄错人了,我是田庄子田二叔,我不欠人钱。”

对方冷冰冰的说,“没弄错,就是你。你确实不欠我们钱,但是比欠钱还严重。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们村的人不知好歹,你一个有威望的长辈应该劝着点,你不劝反倒助着。你闺女一朵花一样,怎么办自己应该知道,你办得好,她就好,你不老实,她就是残花败柳。”

田二叔怒道,“你们不要动她!”对方笑道,“二叔,看你表现。”

他们还真没难为二叔的女儿,把她关在一间屋子里,让她做鞋垫,有人给送饭送水,还可以时不时给二叔打电话报平安。他们说了,“你爸赌博欠了我们钱,你在这做鞋垫,什么时候把你爸欠我们的钱抵清了,什么时候让你走。”二叔女儿当了真,果然就没日没夜的在屋子做鞋垫,等出去的时候,做了足有一千多双了。

二叔每日闷在屋里抽烟,有人知道二叔的女儿被抓走了,不敢带人告状了,但是二婶不承认,二婶儿说,“我女儿去姥姥家住几天,没让人抓。”一个年轻女孩遇到这种事,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二婶儿怕别人乱猜,影响了女儿的名誉,以后嫁人都难。

比起田二叔家的沉默,另一家却喧闹起来。田二壮家离和平煤矿近,天天夜里听见挖煤声音,他是个莽夫,带着村民冲击煤矿的领头人就是他。田二壮说,“他妈的,他们要是再敢挖,我就把他们煤矿给炸塌了。”其实他也没有炸药,这句话只是代表他的决心。有村民说,“二叔现在为难,咱们自己去,二壮你带我们去市政府告状。”田二壮说,“告状有个屁用,他们都是一伙的。我找人,咱们去煤矿看着,不让他们开工。”没了二叔带领,村民们七嘴八舌,各出各的主意,有的说这个,有的说那个,田二壮气势最盛。不过,也有的,觉得这事儿跟自己家关系不大,不来参与了,怕田二叔家的事儿再出在自家身上。

这天夜里,田二壮,他媳妇和孩子一家人躺在大炕上睡觉,门被撞开了,进来的歹徒,十分嚣张,连脸都没有蒙。东彪将躺在大炕上睡眼惺忪的二壮拎起来,松仁人睡觉的时候都把衣服脱的干干净净,只剩个背心裤头。二壮被拎起来的时候,连背心都没有穿,就一个小裤头。二壮的媳妇吓得把被子死死拉到脖子下面,躲在被里不敢动。

古老年代房子里的灯都是简单的一个大灯泡,二壮家这个橙色的大灯泡就这么挂在屋顶,光秃秃的,连个灯罩子都没有。灯光在这一片暗夜里,显得异乎寻常的亮,因为夜的静谧,声音也显得格外的突兀。东彪说,“我今天废了你两条腿,你再不老实,下回要的就是你的命。”腿在炕沿边上一架,大铁棍子照着膝盖骨猛抡,惨叫不断,殷红一片。

这些人一走,二壮媳妇赶紧爬起来把二壮送去了医院,抢救的还算及时,两条腿都接上了,后来也能站起来走路了,但是瘸了。多年后,田庄子就多了一个每天喝的醉醺醺,整天骂人,孩子一见就吓得跑的瘸子。

过几天,田二壮家来了几个人,给二壮送医疗费。来人撇着嘴,虽然笑呵呵的,但是让人看着就是那么不顺眼,这人跟二壮媳妇说,“嫂子,这么多钱,你们发财了,以后好好养伤,不该管的事儿别管啊。”田二壮的媳妇是个彪悍的农村妇女,她那天夜里没从被窝里起来,那是因为她没穿衣服,此刻的二壮媳妇可穿着衣服呢。二壮媳妇一眼就认出了,送钱的这几个人,那个晚上也在场。看见了仇人,还要什么钱?二壮媳妇把钱甩在地上,转身就跑了。

她可不是跑了,她是去找人了。没有几分钟,院里就来了好几个农民,都手拿农具,怒目横眉,一拥而上,将来二壮家送钱的几个人给团团围住。于是h社会让农民大哥给擒住,送派出所了。

李宏亮的本意是一手大棒一手蜜枣,又吓又哄,让他们不再闹下去。但是东彪派人的时候疏忽了,派来了当晚打人的,结果这几个人一个也没回去。

多年后李小婉曾经看到过一篇大松本地人写大松的文章,说大松这个地方,全民皆□□。李小婉看到这里不由得哑然失笑。不敢说全民皆□□,但大松人民急了,绝对不怕□□。

一群农名大哥绑着四个人来到派出所,二壮媳妇申诉,就是他们打伤了二壮,让派出所赶紧审讯,把后面的主谋也给抓来。

二壮媳妇早就已经来派出所报案,并且跑派出所好几次了。李东海愁的什么似的,他跟李宏亮打电话,“你这是怎么解决的?越解决越乱?”李宏亮无辜的说,“东彪干的,我让他吓唬吓唬,没让他伤人啊。”李东海说,“人家告状来了。”李宏亮笑道,“那你说怎么办啊?”李东海说,“东彪躲躲吧。”李宏亮笑道,“躲什么呀,该抓你就抓。”李东海说,“我能抓东彪吗。你赶紧让他躲躲。二壮媳妇天天跑我这儿让我去抓他呢,你再让他在外面晃荡,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今天二壮媳妇把人抓来了。李东海回头就给李宏亮打电话,“人家给我送来的,我可没办法了,我都给扣下了。”

李宏亮说,“那就这样吧,人你留下吧,你也算给家属一个交代了。”

东彪还在外头晃荡,气焰越发嚣张,派出所就是说抓不着。二壮媳妇还是跑派出所,李东海说,“大姐,钱你也拿了,人我也抓了,你们二壮的腿还能走路,你就别盯着东彪了行吗?要不是你们二壮带人去煤矿上闹事儿,人家也不找你们,你就饶了我吧,你别来了。”渐渐的,二壮媳妇也确实没时间天天跑派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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