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11(1 / 2)

李小婉决心好好学习,放学后,她趴在奶奶家的写字台上好好的写作业,但是脑子里却忍不住想来想去的。表姐说,“爱情就是,你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一片天都亮了。”李小婉不懂得。在纪久的爸爸不知何故没回家的那段日子里,她出于朋友义气,安慰他,出主意帮他,她说,“我们去找我二叔,我二叔一定有办法找到你爸爸。”她说,“你来我家吃饭吧,我爸妈人很好的,我奶奶做饭好吃。”她还体贴的说,“你不要担心了,叔叔肯定回来的,他不会不要你的。”

纪久说,“我知道,他过几天就回来了。我自己会做饭。”他还说,“我做饭也好吃,你如果愿意,以后我做给你吃。”然后某一天,纪老大果然回来了,纪家的大院里又恢复了热闹,六胖子,邵平和小四他们又聚在一起喝酒,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纪久果然叫李小婉来他们家吃饭。

纪久让李小婉帮着烧火,李小婉被烟呛的直咳嗽,她是城里人,没生过明火。纪久温柔的看着李小婉,忽然说,“你们城里人,应该是不会来农村吃苦的。”当时李小婉没注意,只顾得咳嗽,纪久又说,“你有没有想过考什么大学?”李小婉用手摸了一把脸,手上的炭黑就摸到了脸上,她说,“哪有我选的份儿,是大学选我好不好?能考上一个就不错了。”纪久笑道,“努努力,考上省大。”李小婉说,“好。”

此刻李小婉写着作业,心却不在作业上,她忽然觉得,纪久可能喜欢自己,自己也有可能喜欢纪久。

李老太又在抱怨,年早就过完了,升了所长的李东海几乎每天晚上都不回家吃饭了。李老太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现在是真心的抱怨,“我天天儿子的面都见不上了,我生他干什么?”一会儿又说,“天天外面吃,哪里有我做的饭菜好了?”孙玲子也不高兴,只是没有抱怨出来。

大家都吃过了饭,围着桌子看电视。李北海夫妇回自己家去,李小婉说,“我写完作业再回去。”说起来那时候家长对孩子的学习也是够不上心的,那边围着桌子看电视,这边李小婉趴着写作业,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电视里播的是侠客们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香港武侠片,李小婉时不时瞄上几眼,鲁鲁偶尔照着那侠客的架势比划两下。一会儿,李东海回来了。李老太站起来说,“吃饭了没,我给你热热饭,还有好吃的我给你留着呢。”李东海说,“早吃了。”李老太说,“吃的什么?”李东海懒得理,叫着鲁鲁和孙玲子回家。李老太说,“你要注意身体,天天这么晚回家来,身体受不了。”孙玲子说,“他工作忙,你以为他不想回来?别唠叨他了。”

信任不是一时一会儿崩塌的,此时的孙玲子虽然也不满李东海回家这么晚,但是她坚信自己丈夫,相信他如果不是有工作要忙就一定会早早回家的。他们从相识,到相恋,到被李家人阻挠,到结婚,到生鲁鲁,十年来,两人一直相亲相爱。

李东海忽略母亲和妻子的对话,说,“太累了,回家睡觉去了。”

他其实也没有多累,五点下班,和李宏亮到仙客来大吃大喝,一桌人嘻嘻哈哈,李东海已逐渐熟悉了这样的场合,吃完了上楼打两圈牌。李东海最近也喜欢上了打牌,喜欢上了那种提心吊胆,充满刺激的感觉。牌局中兼顾和大胸长腿的妹子们调**逗逗闷子,一眨眼就到了九点多。李东海要走,李宏亮乜斜他说,“你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才不到十点呢,正好去洗洗澡。”李东海说,“明天还得上班那呢。”

李宏亮一笑,“媳妇管的严吧?”李东海说,“不是那回事儿。”

李东海现在完全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孙玲子了,虽然他和小梅有染,那也只是小梅一个人。酒局牌局上,那些漂亮妹子勾搭他,他只是和她们逗一逗,最多不过摸两把,其他绝对没有,他知道,只要他想要,这些女孩随便挑,但是,他没有,所以,现在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绝对对得起自己媳妇了。

李东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宏愿乡乡长张大炮。张大炮当然是外号,因为他声音大,丹田气十足,说话像发射大炮一样。张大炮说,“李所长,我跟你说个事儿啊,最近田庄子有几个村民在闹事儿,已经来我这儿几次了,也要去找你们派出所找你了,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儿,你有个准备。”

李东海说,“什么事儿?”

张大炮说,“几个村民,说和平煤矿挖煤,挖到他们家地底下了,说晚上睡觉躺在炕上都能听见矿工说话。让煤矿别挖了。”

张大炮说,“我说我是乡长,我也不是矿长,我凭什么不让人家挖呀,人家有生产许可证啊。再说,你说你听见声音了,那别人怎么没听见?”

张大炮仿佛掏心掏肺一样的和李东海说,“他们说要去派出所告和平煤矿,我说你们去了派出所也管不了,他们非要去,我拦不住,我也没办法,我跟你说一声,你有个准备。都是刁民,一群刁民。”

挂了电话,李东海心里转了几个圈,眉头不由得越锁越紧。张大炮为人老实,不爱惹事儿,虽然身为乡长,但是连他们乡里的人都管不住,他打心里就怕李宏亮。虽然如此,李宏亮和张大炮的关系处理的极好。李宏亮对宏愿乡政府的人也都很帮忙,就这个春节,他给宏愿乡政府凡是算个领导的都包了大红包。遇见这样的事儿,估计张大炮脑袋都大了,大概就是张大炮把村民往派出所推的。

李东海是想做个好所长的。他琢磨着,如果真的挖到人家屋子底下去了,那是不能挖了,万一把房子挖塌了,那让人家怎么办。就算现在不塌,房子地基不结实,本来能住五十年,住到二十年塌了,那也不行啊。

李东海给李宏亮打电话,李宏亮很认真的听完了,说,“没有的事儿,纯粹胡说,那几个村民,是因为跟东彪闹了点矛盾,故意找茬,想要讹我们钱。”

这段话,凡是长点脑子的松仁市民,没一个会信的。哪个普通农民会去找h社会的茬儿,除非是个精神病。但是此时的李东海,竟然真的有点儿信,他每天和李宏亮东彪这些人混在一起,已经不自觉的对他们产生了信任,不自觉的把他们当成了朋友,会站在他们的角度想问题了。

第二天,田庄子的人真的来了,带头的被称为田二叔。田二叔是田庄子的一位长辈,他们自己家住的离煤矿挺远,并不能听见地下挖煤的声音,但是他很愿意为村里人出面。跟着田二叔的,有十几个村民,都是家就住在煤矿旁边,夜里听见挖煤声的。农村人,从小风吹日晒在田里耕作,脸上的皱纹如田间的沟壑,一道一道,十分深邃。

田二叔认认真真的交上了一份文书。

李东海接过来,仔细的看。那是三页纸,写的字娟秀漂亮,说的是和平煤矿采煤,挖到了他们的房基,要求政府及时制止,维护村民权益。最后是十几户村民的签名。

田二叔将三页纸递上去,眼睛看着李东海,恳切的说,“所长,我们跟谁说去?乡长不管,我们只能找你了。”李东海瞬间眼眶有点湿润了,他说,“老乡啊,你别担心,我给你管,要是真有这个事儿,我给你们做主。”

当天下午,李宏亮来到了派出所,他虽然和李东海交好,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进派出所的大门。李宏亮穿着整齐,一个人也没带,好像是个正经生意人的样子。李宏亮很认真的坐在所长办公室,也交上了一份文书。这一份比田二叔交的要厚的多,有煤矿购买合同,有生产经营许可,有采矿许可,有安全施工报告。李宏亮说,“东海,我不会给你找事儿,你明白,采矿和采矿不一样。有的矿,没有正规手续,荒山野岭,随便怎么采,有的矿,有正规手续,那就得按规章采。我们和平煤矿是正规矿,我不会乱来。这里有报告,你看看,我离地面多远,这里都写着呢,根本不会伤害房屋地基。”

李东海哪里懂得采矿,给他报告他也看不明白,但是他确实知道,和平煤矿是正规矿。李东海说,“你说东彪和他们闹矛盾是怎么回事儿?”

李宏亮说,“东彪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爱和漂亮女人搭话,有一回和田庄子一个媳妇聊天,她男人不乐意了,就打起来了,他们一个庄子的,都是有点亲戚,从此田庄子的人就和我们煤矿上不对付了。”

李宏亮说,“东海,我什么人你不知道?他们说夜里听见挖煤声就真听见了?那他们说我里通外国,是外国的间谍,那你把我抓起来枪毙不?”

李宏亮说,“你看着办吧,我做事儿问心无愧。”说完,甩下东西就走了。

李东海觉得有点对不住李宏亮,人家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不信任他,这么正经的来审问他。他心里不太舒服,想来想去,下班去找了小梅。

小梅掩着一件红色的大衣,头发全拢到一边,露出白白的脖颈,柔媚媚的说道,“今天怎么来我这儿了,不去仙客来吃?”

李东海说,“知道宏亮去哪儿了吗?”

小梅冷笑说,“他去哪会告诉我?”却又不等人再问,又幽幽的说“说是他家里的老妈身子不舒服,回家去看他妈了。”

李东海闷头闷脑坐下来,心事重重。小梅挨着他坐下,将一根烟在自己嘴上点着了,递给李东海,柔声道,“怎么啦?跟他闹别扭了?”

李东海接了烟,吸了一口,说,“没有。”

小梅说,“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因为田庄子农民闹事?”

李东海说,“你怎么知道?”

小梅笑道,“我饭店就挨着田庄子,我怎么不能知道?”说罢,柔柔拦住李东海,依偎过来,幽香飘来,小梅温柔的说,“哥,我对你是真心的,这话本不该我说,我是怕你吃亏才说。哥,你不该向着那些农村针对李宏亮。李宏亮虽然对我不好,但是他对兄弟是真好。你想想,自从你们认识,他一心一意帮你,可曾要求过你什么?现在有事儿,你该帮他,要不,传出去,不是让人说你无情无义?”

李东海说,“你他妈的就是向着他。”

小梅娇嗔的将脸埋进他怀里,搂住李东海的腰,说,“他对我又不好,我犯不着向着他说,我是为了你。刚升了所长,不要自己坏了前途。农民能闹出什么来,让这些农村去乡里告,去市里告,他们能告下来?李宏亮会怕这些人?不如你卖个人情给他。”

小梅委委屈屈,在李东海怀里摩挲,将李东海摩挲的心软。李东海心里想着,小梅说的也对,让煤矿不挖煤那是不可能的,不如自己出面,多给村民争些权益,赔他们点钱,自己即对得起李宏亮也对得起这些村民。李东海想好了,心也宽了,于是搂住小梅,低声儿说,“小妖精,你跟他面前是不是也说我不好?”

小梅微微一笑,起身来,整整衣服,娇嗔道,“你不信我,你家去吧。”嘴上这么说,却是一双笑眼,如弯弯的月亮,招的人心动。

李东海忍不住要去狎昵,忽然听见外面有声音。饭店外头竖着停业的牌子,却有一个人闯了进来了。他们在里面的一间屋子,这是小梅平时住的地方,外面是饭店和后厨,两间屋子隔着一个院子连着。小梅说,“我去看看,难道是个不认识字的客人,都写停业呢还进来。”然而小梅还没有出门,这个人就已经闯进了院子,一把将门推开,正和小梅撞了一个正脸。

这人正是孙玲子。孙玲子急匆匆的脸撞见小梅立刻变得气急败坏。她朝李东海喊,“李东海,你果然在这儿。”李东海愣了,不知道孙玲子怎么找到这里来。小梅往后退一步,问,“你是谁呀。”

孙玲子气势汹汹的朝小梅说,“我是他媳妇,你们孤男寡女在这里干什么?”小梅笑道,“原来是嫂子,…”小梅的话还没说完,孙玲子一个嘴巴已经扇了过去,骂道,“小婊子,你在这里勾引我男人…”说着扯着衣服就厮打。孙玲子历来彪悍,小梅怎么打的过,李东海赶紧过来拉,孙玲子见李东海护着这女人,心中更气,奋力去厮打李东海,李东海被缠不过,一用力,将孙玲子推在地上。孙玲子震惊的坐在地上,看着李东海,从认识,李东海没这样对过她。她破口骂道,“李东海,你不要脸。”小梅在地上哭,李东海把小梅扶起来。孙玲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竟然去扶她?

小梅起来,擦擦眼泪,说,“嫂子,你误会我们了,他是来找李宏亮的。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玲子怒目而视。李东海在家偶尔会提起李宏亮,有时候李东海出去吃饭,家里人都知道是李宏亮请客的。但是她不信这个女人的话。

刚才,孙玲子下班,在路口看见自己的好友小万。小万夫妻俩都在市文化馆上班,小万的婆婆家在田庄子,两个人聊起来,孙玲子说,“这是从你婆婆家出来?”小万叹道,“可不是嘛,我公公的堂弟家,离着和平煤矿近,天天晚上听见地下挖煤的声音,有时候工人说话都听的一清二楚,房子都怕给他们挖塌了,他们商量怎么办,我这是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忙的。”孙玲子是个热心人,她说,“我回去问问我们东海,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小万说,“玲子,你们东海愿意帮老乡们当然好了,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说到这儿,小万欲言又止,忽然转化话题,说,“你这是去姐妹饭店吧?”孙玲子奇怪的说,“不去啊,这话怎么说起?”小万笑了笑,说,“玲子,我刚看见你们东海去了姐妹饭店,要不你也去看看吧。”

孙玲子心中起疑,追问道,“怎么了?”

小万却说,“我就随便一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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