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10(1 / 2)

小四虽然在当地不出名,但是江湖中人还是有认识他的。毛子也是江湖中人,没过多久就听人说了,这个小四的身份不简单。毛子也心里发虚。小四伤好之后再次找他约架,有明白人告诉他,这一架不能打,他就是再找多少人,也不是对手。毛子不过是依靠黑鸦子矿做小生意的,他并没有那么大的社会关系,然而打架不像谈恋爱,一方说不搞了,另一方只能作罢。毛子硬着头皮也得上。

毛子没有大哥,但是毛子有矿领导。毛子去找黑鸦子矿的那位幕后领导,“领导,事儿不好了,这回惹着人物了,听说对方挺厉害,你看咋办?”

“多厉害?”领导问。

“经常替大老板们平事儿的。”毛子说。

这位领导也犯了难,想了半天,还真想出一个主意来。报警是不可能的,一旦警方介入,一调查,他们自己偷煤的事儿也得暴露,但是,报告黑鸦子矿自己的保卫科就不一样了。领导说,“我跟保卫科领导关系挺好的,咱们从矿上保卫科调人。”毛子都傻眼了,说,“行吗?”黑鸦子矿是国有大矿,黑鸦子矿的保卫科是地方派出所同级别的部门,保卫科的人有正式编制,可以正规持枪。

领导说,“没问题,我跟保卫科领导关系好着呢,到时候让保卫科派人去,他们就算是再厉害的社会,他们敢跟国家大矿保卫科的人动手吗?借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到时候,吓唬他们几句,把他们吓跑了就完事儿了。”凭着社会人的直觉,毛子总觉得这事儿不妙,把公家人掺和进来,恐怕事儿容易搞大。但是凭自己,毛子知道肯定得挨打,既然有领导担着,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毛子说,“行。”

北风啸啸,飞雪飘飘,那是一个飘着小雪花的日子。小雪花好像小盐粒,漫天散下来,看着不大,撒一会儿就是一层。地上很滑,纪老大一行十几个人,开着两辆面包车,往黑鸦子矿这边来了。眼看快到煤场了。这边的路都是土路,冬天被冻得结结实实的,路边都是垃圾,被一层盐粒似的白雪盖着,开车的要分外小心,车一滑就溜进路边的垃圾沟里面去了。

大张领导顶着北风拦住了车。小四探出头来,“怎么了张哥?”大张领导说,“我刚听说,他们找了保卫科的,我来告诉你们,别去了!”大张领导的脸不知道是急得还是冻得,红彤彤的,连眼睛都是红的,小四回头看看纪老大,纪老大说,“知道了。”然后往前扬了一下头,意思是,接着走,都到这里了,没有再回去的理由。小四对大张领导说,“张哥,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吧,这已经是我们的事儿了,跟你没关系了。你快回去吧。”小面包在大张领导旁边擦着过去,留下雪地里捶胸顿足的大张领导。

煤场里,变得一片白,白的那么的不均匀,风一吹,波浪一样的,露出低下的黑来。毛子他们站在风里,人群中果然有几个穿着制服的。纪老大带人下了车。冷风吹面那一刻,小四觉得神清气爽。纪老大没说话,站在小四后面,揣着袖子看着。第一是纪老大就是不爱说话,第二是,这个面子必须给小四。

有自己的兄弟站在身后,小四找到了真我。小四冷笑道,“毛子,你们真敢来了?”毛子这次没有大放厥词,站出来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这人穿的是黑鸦子矿保卫科制服,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直接命令道,“我是黑鸦子矿保卫科的,你们不要在我们黑鸦子矿周围闹事,赶紧夹着YI巴给我滚,听见没有?”

小四回头看纪老大,他心里也虚,毕竟人家不是混社会的,人家是国家正式工作人员,万一打起来,真的能朝他们开枪吗?纪老大此刻已经铁了心了,他低声跟自己带来的人说,“一会儿动手给我打,别死人就行。”小四知道了纪老大的意思,朝对方喊话道,“保卫科多你个JB毛,社会的事儿你们少掺和。”

这位大哥在保卫科估计也是个官,大概是嚣张惯了,扬起手中的枪,耀武扬威,正要发话,然而话没说出来,纪老大这边的人群里,啪的一声儿,一枪就喷了过去。

有人听见枪声就吓得尿裤子,也有人听见枪声就激动。这一枪是小虎子打的。双方这两伙人,大概是隔着四五十米站着,这一枪根本喷不到对方的人,但是这一枪是个信号。纪老大点了头,纪家军端起枪往前走去,前一排的全部开火了,枪口朝下,阴阴的天气衬得火光耀眼,寒风飞雪,都跟着灵动起来。打出第一枪的小虎子,这个小家伙,真是虎的很,纪老大朝邵平使了个眼神,邵平明白,这是让他看住了小虎子,别杀了人。邵平点了下头。

对方的人,保卫科的加上毛子带来的社会,没想到小四他们真敢打。保卫科的人毕竟是公家人,底气足,他们手中的是正规的配枪,威力比纪家军的□□要大的多——纪老大这边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有保卫科的人掺和进来,因此没有带着厉害的家伙——保卫科的人仗着公家人的底气和手中的武器,开始的时候还是很猛的开了几枪,但是他们的心理素质明显比不过经过大仗的纪家军,纪家军端着枪越逼越近,□□已经进入射程,而他们手中的枪只是漫无目的的乱放。

如果他们真敢打,纪家军一定吃亏,纪老大的心一直都是悬的紧紧的,他赌的是人的心理。然而保卫科的人毕竟没有经过这样的场面,他们出去阻止械斗也好,枪战也好,都是他们的人一到,对方就呼啦散了,他们基本是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保卫科人高高在上的心里迅速瓦解,他们一见□□已经能喷身上了,四散就跑了,毛子带来的人,跟着跑得更快。纪老大没有下撤的命令,要的就是震慑的效果。对方有受伤的躺在地上,小虎子要上去补枪,被邵平吼住。

有个受伤的吓坏了,生怕有人朝他来补枪,吓得拖着腿往旁边爬,爬了好几步之后,他发现原来他的伤没那么重,自己站起来了,要跑,然而腿伤还是不能跑,腿一瘸就摔倒在路边,雪天路滑,他这一倒,一头就栽进了路边的垃圾沟里,雪地里散开一片殷红,人就不动了。

等到对方的人散的连影儿都没有,纪老大才叫人停手。清点战场,倒在地上跑不了的就三个人,都是腿上和屁股上给喷了几下,全不严重。纪老大点点头,重伤的都没有,就算打的是保卫科的,事儿也不大。然而,邵平走过来了,朝路边垃圾沟扬了扬下巴,纪老大的心沉下去了。

垃圾沟的人太倒霉了,他滚下垃圾沟,头正好撞倒了一块角铁上。矿区的垃圾沟里真是什么都有,那三角铁是被人从厂子里偷出去卖废铁的,不知怎么滚到这里一块,又这么巧,这人的头就撞在上面,一个大血窟窿,此刻已经死透了。更让人惊惧的是,这人身穿着黑鸦子矿保卫科的制服。

纪老大在垃圾沟旁边站着,足足一分钟,然后他看看倒在地上的那三个,那三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两个拖着腿跑不见了,一个爬出去老远了,还在地上蹭。纪老大说,“走吧,赶紧躲躲,没我的信儿谁也别回来。”

死了一个保卫科的人,这事儿大了。

纪老大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也没敢回家,直接都跑了,连纪老大也是,开着面包车就跑了,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对于纪家军来说,这场架打的绝对不猛烈,但是这次,没有给他们平事儿的老板。他们不是给别人打的,他们是给自己打的。以前多大的事儿,他们都悠悠哉哉的拿钱回家,后事自有幕后的老板摆平,这次他们必须得跑了。

纪久一天没来上课,班主任老师在课堂上怒气冲冲的问,“纪久为什么不来上课?”好像这些学生都是纪久不上课的同谋。老师问,“有人认识纪久家吗?下课去他们家给我问问,他爸妈知道他没来上课吗,也不请假就一天不来?谁认识纪久家?”那时候也没有智能手机,没有家长群,也不是每家都有电话,学校老师要了解孩子情况都要去家访的,纪久的班主任懒得去家访。班上似乎没人认识纪久家,纪久本来也没有什么朋友,他家住的离学校远,附近一个同学也没有。李小婉想举手,说自己可以去他家看看,但是她不大好意思。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之间的交往总容易让人遐想连篇,班上谁也不认识纪久家,就她认识,万一老师以为他俩搞对象咋办。

老师非常生气,借题发挥,大骂了所有同学一通。眼见老师骂起来没完没了,李小婉忍不住,说,“老师,我知道他家。”

放了学,李小婉骑着她的飞鸽牌自行车,风驰电掣,十几分钟就到了纪家庄。推开纪久家的大院门,里面静悄悄的,李小婉喊道,“纪久在家吗?”太阳隐在光秃秃的葡萄架后,院子里空荡荡的,三间正房,里面也一点声音没有。怎么这么安静?李小婉走到屋门口,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就看见堂屋里,坐着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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