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9(1 / 2)

这是一个欢乐的新年,医院里好多被鞭炮炸断了手指头和炸伤了眼睛的孩子大人,但是鞭炮依旧每天都啪啪啪的响个不停,街上遍地都是红纸,人们走着走着,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就啪的炸响一声,吓得路人大声骂娘。最可恨**岁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拿着鞭炮扔人,被人当场抓住暴打。

大家拎着点心和酒走亲戚,一盒点心辗转好几家。家家炖鱼炖肉,一顿一顿的吃请客的剩饭。那样的节日是很欢乐的。连着吃了近半个月的大肉,李小婉也胖了不少,他们一家子都胖了。李老太这个春节过的最开心,来拜年的人都比往年多。女婿一家子来拜年,大家也见到了快一年都没来过姥姥家的张文。张文衣服穿的有板有眼,头发梳的利落,也不染了,黑漆漆的,看上去是个非常正经的小伙子,完全没有以前小流氓的样子了,连已经荣升所长的李东海都不好意思像往年一样见面数落他一顿了。

李东海抽着烟,说,“我听说你在文星商贸上班。”好像他第一次知道一样。也没错,他以前不是不知道张文在文星商贸工作,而是不知道文星商贸是谁开的。自从东彪和于老三的事儿,他也知道了。

张文笑道,“是,二舅,我今年还升职了呢。”

李东海点点头,想了老半天应该嘱咐点什么,也没想出来,于是只说了一句,“好好干吧。”倒是张文,越来越会说话了,张文说,“二舅,你别担心,我不惹事儿了。我现在都这么大了,该打的架早就打完了,现在我什么都明白。”文星商贸的主管年前去了外地,由于老三代管,结果于老三在文星商贸招惹东彪,害的文星商贸被砸,出了事儿之后,歪东子把于老三撤了,把张文提升了主管。

张文说,“二舅,我当主管,也是沾了你的光。”这也是实话,李东海当了派出所长,h社会必须敬畏,升所长外甥当主管,也是必要的。张文说着举了举酒杯,李东海笑笑,和张文喝了一杯。女人们在一边嗑着瓜子聊家常,李爱芹高兴的说,“看,他们聊的多好。”

此时,张文已经知道了张婷和五回相好的事儿了。五回让张文过去他那里上班,给他安排一个高级的职位,张文倒是难得的人间清醒,张文跟张婷说,“我不去。你要跟他我也管不了,但是你自己明白点,你跟他你是个什么身份。”张婷正沉浸在爱情的幸福中,听着这话格外刺耳,却又无力反驳,呜呜的就哭了。张文说,“你哭也没用,我不告诉爸妈,爸妈跟你操不起这个心,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正经人家,没有把当富翁小老婆看作是件荣耀的事儿的。张文是这么想的,像五回这样的人,不过是玩腻了自然放手,反正妹妹也还小,以后还可以重新做人。如果说要阻止他们两个在一起,他是做不到的,如果说去五回那里冒充小舅子,他更是做不到的。

过年这些日子,纪老大也是很忙,小城市是很讲究人情往来的,在松仁市这个地方过年的时候亲朋好友的一通拜年是必须的,忘了谁都是严重的失礼。纪老大要给跟他有往来的老板们拜年,还经常被熟识的兄弟请去喝酒。村里人都知道纪老大是个很混的开的人,光从过年就知道,纪老大几乎天天开着那辆蓝鸟到处跑。等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才算是过完了。

这天小四来找纪老大商量事儿了。小四过年的时候酒也没少喝,人也胖了一圈,红光满面的。小四看起来有点不好开口,纪老大说,“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借钱啊?”小四笑道,“不是。”

小四说,“我跟着你干了这么多年,手上攒了不少钱。过年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我跟他商量着,想一起做个生意。”纪老大在炕头上,将腿盘起来,抿了一口茶水,他听明白了,他笑道,“你想出去单干,不跟着我了?”小四说,“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永远是我大哥,我也离不开咱们兄弟,但是…往前冲的事儿我不想干了。我媳妇,怀孕了,我不想孩子哪天就没爸了。”

纪老大点点头,说,“明白,是好事儿,这个生意靠谱吗?”小四说,“肯定靠谱。”

这个生意就是从国有煤矿偷煤。煤矿生产中会产生各种废料,偷煤者以清理废料的名义进到矿区来,装一车煤,煤上盖一层废料,拉出去,把废料一扔,净赚一车煤。在大矿附近租块空地,建个煤场,偷运出来的煤堆在煤场,多了之后就倒手卖出去,空手套白狼的生意。

这个生意的重点是要在国营大矿里有内应,首先要认识矿领导,内外沟通,批准你进场拉废料,矿上的小喽啰打点好,装煤没人管。矿上的人都知道你是偷煤的,但是都把眼一闭,当你是拉废料的。

黑鸦矿是国有大矿的一个矿区,产量丰富,煤质优良,靠黑鸦矿偷煤发财的人不少。今年饭局上,小四认识了黑鸦矿的一位领导。这领导在矿里有些实权,看着别人发财,自己也眼红,觉得自己也可以做这个生意,但是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他和小四酒桌相见,一拍即合。两人商量妥当,领导批小四进场,小四装煤出来,连销路也找好了,有附近一个玻璃厂愿意收他们的低价煤。这生意听起来,只赚不赔。

纪老大听了,说,“这事儿,黑鸦那边的社会也要通知到了,不要有人给你们捣乱。”

小四说,“你顾虑多了,这种小煤场黑鸦矿有好几个,也不是什么大生意,一年顶多赚个几十万,稍微有点实力的老板都不干这个,即使有人捣乱也兴不起风浪,而且根本不会有的。”纪老大不好再说,再说就好像拦着,不让小四走了。纪老大笑道,“有事儿说一声,咱们兄弟都在。”小四笑道,“你有事儿也说一声,我随时拿家伙出场。”纪老大笑道,“拿家伙的事儿,你放下就不要再拿起来了,但是如果有谈判的事儿,我还的找你。”小四笑道,“放心,你一句话,我的命还是你的。”

小四做生意当老板了。小四很高兴,他算着这生意稳赚不赔,自己以后一定是越赚越大,前程似锦了,兄弟朋友们也都知道四哥要当老板了。生意没做,兄弟们酒先喝了好几顿了。

黑鸦矿的领导十分给力,不出几天清运废料的批条就搞到了。小四租了几辆大车,雇了几个工人,又在黑鸦矿旁边租了一块荒地,眼看着生意就如火如荼的做了起来。每天都有几车煤运出去,堆在煤场。他们同玻璃厂的供煤合同也签好了,只等着送煤拿钱了。

这天,小四和黑鸦矿的领导在煤场附近的一个饭店里吃饭。这位领导姓张,高高胖胖的,魁梧的很。同坐的还有几个朋友,大家推杯换盏,酒酣耳热间,饭店里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来者不善,统共十几个,都横着眉立着眼,进来之后拍桌子踩凳子,喊喊叫叫,嚣张跋扈。有些胆子小的食客,赶紧买单走人了,有些胆子大的,不走,他们知道有热闹看了。

领头的示意跟来的小弟们安静,自己朝着小四和大张领导他们吃饭的桌子走来了。这人说,“张哥,吃饭呢?”大张领导认识这个人,说,“哎,这不是毛子吗?”毛子冷笑着坐下来,朝桌上扫视一群,被他这一看,桌上几个人都心里发毛,赶紧避开他的眼神,敢和他对视的,就小四一个人了。

毛子朝服务员喊,“添酒杯啊!”服务员赶紧给添了酒杯筷子。毛子自己给自己倒酒。大张领导笑着说,“毛子,好久没见啊。”说着要和毛子碰杯,毛子根本不理。张领导好不尴尬,只好自己喝了。小四看不过去了,说,“你是谁呀?谁让你坐下的。”

大张领导赶紧拦着小四,说,“这是毛子,也在附近开煤场,生意比咱们做的早,以后少不了在这附近碰见,都是朋友。”毛子冷笑着跟大张领导说,“张哥,你看你是矿上的领导,我尊重你,叫你张哥,你也不能骑到我们头上,你们在我眼皮子低下开煤场,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你说得过去吗?”大张领导尴尬的笑笑,说,“还用打招呼吗,我们这边平地,你不就知道是要建煤场了啊?”

这种非法的生意,要做起来,一定要有社会人罩场。毛子就是给附近另一家煤场罩场子的社会人。大张领导认识毛子,他明白毛子就是地痞流氓,不想和毛子起冲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黑鸦子的煤那么多,运也运不完,各做各的,互不相扰。然而毛子明显是找事儿来了,不管大张领导和气还是不和气,这都不重要。毛子也懒得装了,将酒杯往桌子上一蹲,说道,“张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告诉你,这生意你别做了,煤场赶紧关了,你已经运出来的煤给我就行了,我按市价给你钱。咱们什么事儿都没有,见面还是朋友。”

大张领导是矿上领导,没直接跟这种社会人接触过,要发作不敢,要不发作又生气,说,“毛子,你跟我这么说话,你小心以后从我们矿上拉不出煤去。”毛子狂笑道,“你是黑鸦子矿长啊,你能让我拉不出煤去?”那十几个小流氓也跟着笑。

在一边听了半天的小四,此刻已经明白了,这些人就是不想让他们做生意。小四说,“凭什么就你们能做我们就不能做?”毛子终于把眼神看向了小四,“你是谁?”

“我跟张哥合伙开煤场的。”小四说。

毛子点点头,“明白了,就是你啊?撺掇着张哥搞事儿。”毛子对小四明显没有对大张领导的顾及,他站起来,朝着小四肩膀一推,小四一个趔趄,差点从板凳上掉下去。小四早就怒火中烧,只是因为对方人多,如果动手起来,自己肯定吃亏,所以一直忍着。然而,是个男人都有脾气,何况小四,被毛子这么一推,小四霍的站起来,骂道,“你找死吧,敢推我。”

毛子哈哈大笑,“我推你怎么了?”上前又推。如果说起身手,不是作者替四哥吹牛,十个毛子也未必赶得上一个小四。小四左手抓住毛子的手腕,右手由下而上朝毛子下巴一个勾拳,同时脚踢毛子下盘,毛子就飞出去了,只听哎呦一声,毛子撞倒了墙上然后扑倒在旁边的桌子上,杯碗勺盘乱响,隔壁桌吃饭的纷纷起来躲到一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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