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7(2 / 2)

于老三是歪东子的手下,歪东子跟黑狗的,但是黑狗不认识于老三,倒是小飞认识,小飞问他哥,“于老三?是不是跟着歪东子的。”黑狗和小飞,一母同胞亲兄弟,从小没有了爸爸,黑狗带着小飞长大,两人年龄差有十几岁,感情非常好。现在两个人事业各做各的,但是手下打手经常混在一起用。黑狗说,“不认识。”小飞说,“没差,就是他。”

五回踱到窗前,五回一向是扁平管理,对自己的手下了如指掌。他问,“是我们大李子吗?”有人指,他眯着眼看,他近视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楚,真是大李子,那是他手下的。

大栓子叼着烟卷,嘿嘿笑道,“你们两家子打什么呢?”

黑狗说,“这牌你们还玩不玩,输两把玩不起了吧。”黑狗根本就不认识于老三,也毫不关心他打什么呢。黑狗是个认真的生意人,对玩社会不感兴趣。如果真是对生意有影响的事儿,早有人告诉他了。他刚才赢了钱,现在只关心还玩不玩。小飞也跑到窗口,“我C,这是长跑还是拉练?约个地方对磕呀,这么打没劲。”

五回的眼永远是犀利的,他指着远处说,“这是于老三和那群人打,没有大李子的事儿。”一个仙客来的服务员说,“我看那个怎么像跟李老板身边的那个东彪啊。”

街上的人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扬着家伙追来追去,追上了互砍互打一通,又跑又追,然后警察就来了,警车上警笛声音大,老远就听的清清楚楚,人群呼啦啦就散了,剩几个打在一起的,过不了两分钟,也忽地一下散了。

松仁市区一条主干道教泰昌路,路北边叫泰北,路南边叫泰南,这次出警是泰南派出所,警车到了,人都跑没了,警车巡逻了一圈,又慢悠悠开回去了。街头打架,没有伤人,他们冲散了也就算了,别的也不管。

几个人坐回牌桌前,五回跟身边的小弟说,“把大李子叫来,我问问他怎么回事儿。”小飞说,“都叫来都叫来,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他们断断案。”

不一会儿,于老三,大李子都来了。最后来的是东彪,鼻子插着两根纸卷,这是鼻血还没止住呢。四位老板接着打牌,不紧不慢的,谁都不理他们,仿佛牌局很重要似的,其实心里也都无聊又八卦的很,但是来的这几个都是略有点身份的人了,跟伺候牌局的小弟不一样,在他们面前还必须要装起来。

没一会儿,歪东子和五回手下一个叫二平的也来了,过了不一会儿,连李宏亮都来了。李宏亮本来还想以仙客来老板的身份说几句客套话,譬如,大哥们,玩好没有啊,有什么事儿动气了啊。但是他一进来,看见大栓子也在,几位松仁大老板聚齐了,不知什么大事儿,什么也没敢说。

大栓子和黑狗都沉着脸打牌,这两个不笑,周围的人就不敢喘大气。五回嘴角歪着,也不知道是笑不是笑,反正比沉着脸还瘆人,倒是看着飞哥还让人略微踏实,如果飞哥动怒,绝对不会坐着玩牌的。这包间今天汇集了松仁市的□□举足轻重的人物,来者都诚惶诚恐。

一局结束,老板们仿佛才看见来了人一样,扔了纸牌,开始审案了。众人听见就问刚才为什么打架,才松了一口气。

这架是东彪和于老三打的,大李子是调解人。

事情要从年半年前说起了。松仁市地方不大,混社会的人大多认识,东彪和于老三本来是朋友。有一次,东彪和他媳妇一起出去吃饭,正好碰见于老三和一个女孩也在吃饭,于是两桌就合一桌,一起吃了。东彪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好色。他媳妇也是个漂亮人儿,但是东彪就爱出去乱搞。今天看见于老三带的女孩漂亮,他也不管媳妇就在身边,忍不住就言语调戏起来。

于老三带的这个女孩,本来也不是良家,是一个特殊行业从业者,于老三piao了几次就熟了,带出来玩,所以于老三也没有怎么拦着,凭东彪调戏。可是东彪媳妇不乐意了,骂东彪,奈何东彪根本不在乎,还是嬉皮笑脸。看着自己男人跟漂亮女孩说说笑笑,把自己晾在一边,东彪媳妇气愤不过,站起来照着那女孩子就是两巴掌,破口大骂,让她别勾引自己老公,离自己老公远点。

这女孩子委屈的很,自己根本就没有勾引东彪,明明是东彪占自己便宜,她还不愿意呢,还无端被东彪媳妇打了两下,于是这女孩和东彪媳妇撕撕扯扯起来,哭哭啼啼的骂,“你长得蠢猪一样,拴不住自己爷们,拿我出什么气。”东彪媳妇被骂的更气了,动手打这个女孩,这女孩打不过,眼看挨了打。于老三一看,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女孩,不能让人打了,就起来阻止,于老三推搡中下手重了,打了东彪媳妇几下,东彪媳妇彪悍的很,扬起酒瓶子砸于老三脑袋。

松仁娘们本色就是,抡起酒瓶子来真敢下手。松仁流氓本色就是,不管你是男是女,惹我就打。于老三直接朝东彪媳妇动手了,东彪真是里里外外分的清清楚楚,别看他媳妇打别人他不管,人家打他媳妇就不行。东彪当即出手,夫妻二人大战于老三。至于那个女孩子,一见打起来,早就逃走了。东彪能打,东彪媳妇更能打,于老三吃了亏,被白打了一顿。

也不怪于老三生气,东彪调戏女孩子,东彪媳妇吃醋,结果自己被他们俩联合打了一顿。这口气咽不下,于老三纠结了几个人返回又打东彪,这次把东彪打惨了,东彪在医院躺了好几天。等东彪好了,去找于老三要医药费,于老三自认有理,坚决不给,东彪再打于老三,于老三再打东彪,两个就这么结了仇,只要一有机会就打。上次李东海在电影院门口帮助东彪和于老三打的那一架,就是这么个原因。

这两个人说浑也浑,为了这个事儿谁也不肯让步,三天两头的打,说明白也明白,这是他们的个人恩怨,凡给大哥办正事儿的时候,即使见面,也不打。然而毕竟是混社会出来的,还是有忍不住的时候,这次就在文星商贸打起来了。

李宏亮弄来了仙客来,竟有本事请回了原来的经理李六接着管理,东彪仍旧在和平煤矿。和平煤矿要买一批雨衣(矿工下井,井下有渗水,有时候是要穿雨衣的),东彪就去了文星商贸,正看见于老三在文星商贸里。于老三本来也不在文星商贸上班,因为文星商贸的主管最近不在,他偶尔过来照应一下。两个人见面肯定要互骂几句。东彪不想在文星商贸闹事,然而于老三不依不饶,东彪到底没忍住,买雨衣还是变成了械斗。

架就打大了,两方兄弟们开始群殴,大李子被找来替他们和解,然而没成功,也跟着乱打了一顿。

文星商贸对于黑狗不过是一个极小的生意,就算全烧了他也不在乎,但是这是面子。以黑狗的身份,不能问着东彪说话,他看李宏亮,说“小亮,你的人在我那动手了?”李宏亮没敢说话,偷眼看看大栓子,大栓子低着眼似乎都要睡了。李宏亮扬手给了东彪一个巴掌,扇的东彪一个趔趄,又是一脚,把东彪踢倒了,然后上去不管是脸是屁股,死命乱踢,边踢边问道,“叫你去买东西,叫你去打人的?”把东彪踢得满地翻滚。

黑狗又有看了一眼歪东子,说,“你挺会用人啊?”歪东子吓得不敢抬眼,他真的怕自己老板,在老板面前他不敢动手打人,心里恨死了于老三,于老三出去后的一顿揍肯定比东彪厉害。

小飞抖着腿,皱着眉,大概是觉得这事儿太没劲了。眼看着东彪都快被踢的吐血了,黑狗不说话,李宏亮只好卯足劲儿接着打,好半天,黑狗才淡淡的说,“别打了。”李宏亮又朝着东彪屁股狠狠踢了一脚,说,“还不谢谢黑狗哥饶了你。”回去给文星商贸送点钱,这事就了了。

五回笑道,“黑狗哥不计较了,那他们两个的私人恩怨怎么解决?”

小飞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五回笑道,“法律朝三暮四,道德水性杨花,只有铁血才是有贞操的娘们。”小飞很想问一句,“铁血是谁家娘们?”不过此时他得装着,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五回笑道,“让他们决斗吧。”

决斗这个这么高级的词儿,以前在松仁市这种地方是绝对没有出现过的。不就是打架吗,说的那么高级不还是打架吗?多么高尚的包装并不重要,重要的本质,就像松仁老板不找明星,漂亮活好比什么都强。

五回一句话搞出了一场黑市拳击赛。

五回的主意是让东彪和于老三单打独斗,但是并非此二人直接单打独斗,而是由两个人各自找一个能打的兄弟进行决斗,无论输赢,打完这一架,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只是个人恩怨,不代表任何团体。这不是最好玩的,最好玩的是大家都可以押注,赌一赌输赢,乐一乐。

不让东彪和于老三直接动手,因为这两个人当时已经是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人了,无论谁出了事儿都不好,比如李宏亮身边少不了东彪,东彪真的出事儿,李宏亮不会放手不管。于老三那边也是一样。让年轻的新人、狠人出来打一打,也会打的更精彩。

松仁市这一年的春节,格外热闹。一场决斗成功的升格为多场决斗,连普通市民都知道,今年过年有个打架/看打架挣钱的事儿。很多热血青年,会点拳脚的,都来了。

松仁市早年就有就有练武术、摔跤、格斗的风俗,成年男子以练出一身腱子肉为荣,墙上挂着大宝剑的家庭不在少数。练武和混社会不是一回事儿,练武是强身健体,纯属娱乐。松仁练武的人很多,但是不打架斗殴。后来随着娱乐方式增多,练武的也逐渐少了。

五回出的主意,所以主持的是大李子,但是大李子有事请五回示下,五回不管,反倒是小飞跟着张罗,小飞热爱打架,每场打架必到。鉴于飞哥认为裁判都不合格,离打死还差的太远就喊停,飞哥干脆自己直接当裁判。有些爱玩又不想被打的半死的青年人,就干脆自己玩起来,不到飞哥的场子了。而飞哥确实因为这场黑市拳击赛,收了几个狠人。

总之这是一次组织不严密,规则完全没有,引发大小斗殴无数,但是极为受人欢迎,给松仁市人民带来极大欢乐的盛事,很多市民都在大小场子里押过五块十块的。始作俑者五回是真没管,所以到后来连公安局里都以为这是小飞搞出来的。局领导找到小飞,说,“告诉他们别玩了,对社会治安影响不好。”此时年也过完了,小飞哥也开始忙了,这才责令收手,大场子没有了,小场子也逐渐没了。至于第一场决斗是东彪的人赢了还是于老三的人赢了,人们根本无暇估计,不过以后他俩还真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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