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6(2 / 2)

这是什么意思?李小婉看纪久,纪久无奈的摇摇头。

小虎子喜欢上了五爷爷家的小隐,小隐今年二十一,大小虎子三岁,漂亮时髦,性感,小虎子看见她第一眼就挪不开步了。这是小虎子前世的冤孽,今生注定要偿还。

李小婉说,“小隐不喜欢他,你们也不管管他,让他这么纠缠人家。”

纪久说,“这怎么管,追求女孩不是很正常吗?”

李小婉说,“有他那样的,明明是欺负人家。”小虎子刚才进屋,肯定是动手动脚了。

纪久笑道,“小隐比虎子多一万个心眼,不欺负虎子就不错了。”

李小婉第一次和纪久话不投机。

李小婉转化了话题,说了自己辍学去宏愿乡当办事员的事儿。纪久问,“你想去吗?”李小婉说,“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我妈让我自己想,我想不出来。”纪久说,“你喜欢松仁市吗?”李小婉说,“喜欢呀。”纪久看着李小婉,眼里含着笑,非常宽容的笑,纪久又问,“那你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李小婉心里一动,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的心,也只有松仁这么大,从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纪久说,“外面有那么多出现场的吗?”出现场,公安用语,指公安人员赶到事发现场。松仁hei社会专用语,指出临打架现场,简单理解就是去打架的意思。“外面的路上也全是拉煤车吗?”

“在外面,要想过的好,也必须得和h社会混到一起吗?”

这话说得远了,纪久没看李小婉,看着远处。这是李小婉的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她有点呆了,她不知道松仁市是这样的,在她眼里,松仁市是满街的丁香花,是中心大街的车水马龙,是人们口中韵味回转的松仁话。

李小婉闷闷的回了家。

刚进奶奶家,就听见二叔在吵吵,“你们怎么想的,不让小婉上学,去你们乡当办事员?不行,我就不同意,让她给我好好上学,将来她要是考不上大学我给她找工作。”

李东海听说小婉爸妈的主意,很生气。小婉妈妈说,“没说就让她不上学了,让她自己决定呢。”李东海说,“什么自己决定,不许她决定,给我好好上学,别的什么都别想。”

孙玲子帮着说,“是啊,考大学啊,当什么办事员,还不是正式工。”

小婉妈妈说,“怕她考不上。”

李东海说,“考不上也得考。”

李老太太说,“你们吵吵什么,吵的我脑仁疼。”

李小婉回来说,“我考大学,我以后好好学习,不瞎玩儿了。”

纪老大还是换了车。大哥们都知道纪老大是谁,不管他开什么车,都客客气气另眼相待,但是低下的小弟们不知道,看见一辆破桑塔纳来找自己的老板,总要横加刁难,纪老大为了省口舌,还是换了车,一辆蓝鸟,在九十年代,也算相当可以了。

李宏亮虽然有了仙客来,他和李东海平时吃饭还是在姐妹饭店,这里离宏愿派出所近。李东海问,“小飞请吃饭,你说我去吗?”李宏亮抿了一口酒,“不光请你吧,应该是所有的所长都请。”李东海说,“是啊,所以我才不知道该不该去。”李宏亮笑道,“这次人员大调整,他这是要认认人。去吧,要不去,你以后还怎么在松仁混。”

李东海的楞劲儿上来了,放下酒杯,“C的,我还不信了,他请吃饭我不去,我以后就没法在松仁混了?”李宏亮笑道,“你牛B,你怕谁,你就算给我个面子,谁不知道你跟我好,你要是不去,人家还以为我跟他杠呢。”

李东海哼了一声。李宏亮说,“你没听说过?小飞曾经拿着五lian子追着泰北路派出所的所长满街跑?”

李东海说,“真的假的,我不信。”

李宏亮笑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你没事儿别惹他。”

李东海问,“小飞在上面的关系很硬,所长不抓他?”

李宏亮笑道,“我的李所长哎,看你说的这话,普通市民都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别说松仁市,咱们整个大松,谁是真正的一把大哥?”

李宏亮自斟一杯,对小梅说,“你说谁是?”小梅婉转一笑,柔声说,“管我什么事儿,问我干什么。”李宏亮笑着,轻轻巧巧说了两个字。

李东海冷哼了一声,也说了四个字,“平城大哥。”

李宏亮说,“你这不挺明白嘛。都是平城大哥的手下,抓什么抓呀,抓了也得放。当然,小飞再浑也不能真打所长,他也就是吓唬吓唬。”

小梅眨着一双丹凤眼,笑吟吟的问,“平城大哥是谁呀,这么厉害?”

平城大哥,大松平城子人,时任大松市府一把手。说起的平城大哥和大松h道的交集,还要从是多年前松仁大栓子和松叶县老狼的那场大战开始。

松叶县西山下,有一座大煤矿,叫骆驼矿,本属于国营煤矿。骆驼矿离西山乡很近。西山乡的乡长实际上就是松叶县的□□一把,外号老狼,因为眼睛发灰,也有叫他灰眼狼的。老狼带着自己的手下,或者说是村民,一直在盗采骆驼矿。因为和骆驼矿的负责人关系搞得很好,没少行贿,骆驼矿的人从来不管他们的盗采,老狼大发横财。

骆驼矿一直是亏损经营,那一年,松仁的大栓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门路,从上层走了关系,卖下了这座“亏损”的骆驼矿。

大栓子卖下了骆驼矿,老狼仍去盗采。大栓子买来矿是挣钱的,怎么可能允许老狼盗采。大栓子不忿,老狼比大栓子还不忿,骆驼矿就在西山乡,一个松仁市的跑松叶县来买矿,没问问我老狼同不同意?老狼说了,不采,也行,我还嫌采矿累呢,你每年分我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不但我不采,我还保证别人也不来给你捣乱。大栓子气乐了,我大栓子在大松本地开矿,我还要交保护费,玩闹呢。

这场大战,来来回回打了好几次,两人互不服气,不停集结力量,到了后来,几乎成了松叶县和松仁市两大社会之间的较量。最后一次大战就在骆驼矿不远处,一座大杆子山下面打的。杆子山是挖煤出来的废石料堆积的,有煤矿的地方都有杆子山。

据传闻,当晚双方集结的人加起来有三百多号。一般百人以上的仗很少能打起来,因为一旦动手,伤亡太重,双方都要慎重考虑,能不打就不打了。但是这场三百多人的大仗,真打起来了,不但打起来,还下了死手,双方除了疯狂对射,还直接往人群里扔了炸药包,死伤遍地。

周围的派出所听到qiang声,不敢过来,直接上报,松叶县公安局派人来了,远远看了一眼,也不敢过来,上报了大松,大松市连夜抽调wu警部队,wu警到场鸣枪示警,这群打红眼的人这才陆续散去。据说人跑了之后,留下遍地的伤员和尸体,到底死了多少,知道的人三缄其口,避而不提。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当时的大松市府一把手震怒,责令一定彻查到底,并亲自主抓此工作,要把该抓的都抓起来,该枪毙的都枪毙,彻底铲除本地黑恶势力。一把手日理万机,说主抓,实际是由市府秘书长亲自办理,当时的秘书长就是平城大哥。当然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个外号。

平城大哥的思路和领导的思路并不一样,而且在办理的过程中,他逐渐用事实说服了领导,让领导的思路由最初的严查,变成将事件压下去。平城大哥给领导进行了分析:咱们大松辖区内,□□抢矿,死了这么多人,咱们处理的再好,后续打击的再严,能说明咱们管理的好,能说咱们社会安定吗?能比的上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吗?上报上去,省里会因为您处理的好认为您工作做的好吗?那肯定是不可能,所以不如压下去。领导说,这么大事儿,怎么压下去?平城大哥说,我来办。

事发后,大栓子和老狼也是如坐针毡,有人给大栓子出主意,让他跑外地躲躲,大栓子没走,走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他选择了找人运作。他找的人级别也不低了,那些人都紧皱眉头,说这事儿没办法了,惹太大了。就在大栓子无计可施的时候,他媳妇娘家村里来了一个人,这人说,他有个平城子的亲戚在市里当官,想见见大栓子。大栓子心中狐疑,立刻跑去他媳妇娘家村里,见了这位平城子的亲戚,大栓子当时称呼他为“平城大哥”,从此秘书长有了江湖诨号。

那天平城大哥和大栓子怎么谈的没人知道,但是从后面的事儿可以猜出他们的谈话内容。平城大哥也找了老狼,那段时间,两个人也不打了,到处散财,安抚死伤,安抚村民,安抚受了惊吓的各级官员,在平城大哥的协调下,事情真的被压下去了。没有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时代,此事被作为一场普通的深夜斗殴,逐渐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在花了接近千万之后,事情平息了,大松也没有上省里报,平城大哥不但白道上平息了事件,还给大栓子和老狼主持了利益分配。平城大哥说,大栓子分老狼百分之十。大栓子不愿意,老狼也不愿意。平城大哥说,“不行是吧?那你们接着打。”于是大栓子和老狼只得接受了这样的条件。从此平城大哥,成了他们的大哥。

平息此事不但让平城大哥在大松□□上立了威,也成就了平城大哥的仕途,领导十分赞赏平城大哥的办事能力,大为重用,随后几年,平城大哥历任了市长助理,副市长,在今年升为一把。

凡够得上级别的社会大哥,平城大哥都有一交。听说其他城市□□有争h道一把大哥的,大松没有。就连那么傲气的老狼,有人恭维他,“您得算咱们大松一把社会大哥了。”老狼都要骂一句,“狗屁,我算个屁一把大哥。”如果有人跟大栓子说,“您是一把大哥。”大栓子就哼一声,“哼,我也有大哥。”

平城大哥交社会人并不是因为平城大哥喜欢社会人,而是因为大松的社会领袖多是矿业老板,没有矿业,大松的经济就少了一角,没有社会大哥,大松的矿业就少了一角。关于九十年代的大松矿老板都是h社会这个问题,也不是因为矿老板都喜欢混社会,而是只有混社会的才能当上矿老板。没有煤监局,没有安监局,连国土资源局都没有,太多的事情都没有规矩,没有正常途径可以解决,只有地下执法。

试想如果当初平城大哥不是用压事儿的方法解决,而是按照领导最初的意思严惩不贷,那么大栓子被处决了,老狼被处决了,大松市的社会就太平了吗?太平不了。矛盾的本源还在那里,没有了大势力的制衡,小势力也会崛起,群雄逐鹿,战国纷争。平城大哥采用的是另一种治理方法,以黑治黑。他亲手培植了大松的□□力量,并利用他们治理这个城市。比如,最近刑事案件增多,他白天叫公安局长来谈话,晚上叫社会大哥来开会,比如最近要争创文明城市,省里来人视察,全市各部门都做准备,社会大哥们也必须消停几天,期间禁止一切火拼。

平城大哥有这个能力,一句话禁止所有社会火拼,后来平城大哥走了,就没有人有这个能力了。大松是平城大哥的福地。平城大哥前后在大松当官几十年,深耕苦耘,树大根深,统领黑白两道,日审白,夜审黑,在整个大松说一不二,拥有绝对的权威,直到升任省部离开大松,直到若干年后落马。

时至今日,平城大哥早已落马多年,大松市民对他的评价仍是褒贬不一,有人说,事实摆在那里,平城大哥一走,大松经济就没了往日的辉煌,也有人说,平城大哥,毁了大松。

此时,平城大哥升任大松一把,社会大哥们也正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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