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殓师先生与盒子9(1 / 2)

似乎没有哪一阵狂风愿意撕裂城市的乌云,烟火声在一阵飘雪中也消失不见,冷清的大街少了灰色斗篷的扫雪人,几片枯木在冬日中隐匿了生机。

那一粒灰色的雪花刺入了一名男子的手中,他的帽子紧紧地扣在了头上,在圣诞市场的欢声下急促地走着,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他的步伐也显得格外笨拙。

烟花,糖豆,圣诞帽,各种为平安夜主题所制作的甜品,情侣的欢笑声,朋友们的叫喊,孩子的叽喳,这一切都与那名黑衣男子无关,除却那眼前的路,一条通往寂静的路。

这座城市的眼光并不会留意到他的身上,他只见过一片泪汪的忧伤,整个世界的欢喜与他无关,在偏僻安静的角落处,以不同寻常的方式活着,顺便在电闪雷鸣的某日躲避起闲人的谩骂。

“今天可真够冷的。”

男人自言自语道。

他的双手拉起大衣的两侧,而身后破旧的漏洞也让这一举动无足轻重,寒风于飘雪而四面楚歌,留给他的温暖只在那遥不可及的远处。

他的每一步都踩着点点积雪,这一片脚印是他留给冬天的证明,否则将无人关心他是否来过,因为他总是孤独着。

食不饱餐,衣不蔽体,深居陋巷,他曾经本以为这应该就算是孤独的极致,而更为孤独的,是不被任何人所关心与理解。

他显然习惯了这种孤独,他不愿意和死去的躯壳多言,嘴巴和耳朵相通是他在这份浓烈的孤寂中得到的本领,这样的说法确实不容易理解,就像是没有人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常常用疯癫的表情对自己言语一番那样。

他的躯体已经麻木,脚步也变得尤为沉重,但是他必须走着,一步接着一步地,慢慢地走着,前方并没有什么让他期待已久的事,只是那一处简陋的房屋,只会多染些灰尘的大门,和那阴气重重的地下室。

那些都是他熟悉不过的事情,他的步伐从不为了某处期待而前进,正如孤独者的时间一般,它不为任何事情所流逝,它只是简单的消失了,不带有任何别的意义。

就像是他迈出步伐的上一秒,那一秒钟的时间毫无意义,可能这一刻又在他漫长的人生中重复上无数回。

那满是灰尘的房门前,是一方黑色的包裹,它就坐在那里,如同一只死去的害虫,它的身躯已经被积雪覆盖,如若不是黑衣男子的双手,它将被遗忘在某个世界垃圾处理厂的角落。

盒子上一张精致的卡片与它的包装格格不入,雪花稍稍浸透了其上的笔墨,而字迹却略显浑浊,潦草的几笔让男人很难辨认,他逐字逐句的拼写着,要知道他的德语也是十分叫人难堪的,尽管他是一名德国人。

“尊敬的入殓师先生,这是我的女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能好好安顿她吗?我想让她走的更体面一些,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男人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拼拼凑凑地形成了这些看似连贯的语言,至于理解地正确与否已经无关紧要,至少他也曾经努力过。就好像他曾经很努力地让自己活得更像正常人那样。

雪水扎进了他的眼睛,男人不得以右手揉去,而紧握着的盒子也发出了略带沉闷的声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这狭小的房间中翻滚,而动作显得尤其卖力。

动作之余而产生的气息,或许是快递包裹和心理共同作用下的残余,显现出一股不祥的征兆。

男人在绝望之中活过了本该被大雪淹没的一年又一年,在入殓师这份工作的帮衬下,非常事件也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

他见过无数的生者,每一个客人都是那样的悲伤,这与他在街上看到的人们不同,街上的人们总以金币和店铺老板的恭维而喜笑颜开,而在他的面前,那一处由陈旧房屋与地下室改造而成的地方,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露出微笑。

男人的工作正是接纳这一份悲伤。

事实上,这份工作没有人用微笑对男人的生命赋予希望,但是事后那些感谢信,是他最喜欢收藏的物件。

男人会在完成工作的三天之内收到那份感谢信,因为这是他的作品前往火炉的可能期限,如若在这个期限没有收到所谓的信件,那么不难断定那些悲伤之人已经从那一刻的悲伤之中脱离,事实上他们去了另外一种悲伤之中沉浸。

以消极的观点看待世界,每一个人都会前往那所谓的悲伤之地,生命的精彩看似也毫无意义,一切都会堕落于一场虚无主义主导的好戏。

男人的眼镜即是如此,他的家庭支离破碎,他也成为了家庭里唯一的牺牲品。

感谢信,那封方方正正的东西,是男人能接受的唯一带有棱角的物品,它可以给这种万分悲伤的生活带来仅仅一丝的温暖。

他惧怕一切方方正正的东西,那些有棱有角的事物,起源于很多年以前。

“你给我去死!”

回忆之中,这段声嘶力竭的叫喊重新浮现,伴随着浓稠的酒精味道。

一名男子将四四方方的木椅抡起,狠狠地砸向了眼前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凌乱,呼吸已经失去了平衡,她的眼神在杂乱的黑色之间满是惊恐,她想逃离这里,但她也无处可去。

在男人将木椅扔向女人之前,女人的大脑里自动地开始回忆起男人对自己万般宠溺的一刻,而那一刻的琴弦在她生命的琴谱种从未提起。

她想回到过去,回到眼前这个男人还留有一丝温柔的某天。

她这么想着,木椅朝她的眼前飞来,正中了她的额头。

失去意识,代替了她滑稽的幻想。

女人最后逃过了一劫,医生救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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