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7(2 / 2)

贺白又说:“我有存款,先借你五十万,明年开春再给你打五十万,日后不够了我还有。”

“我近几年不会结婚,不会恋爱,不会买房子,我的钱放在银行里也没处花,我也是名医生,就当我资助了一个病人,在积德行善了。”

“至于后期这笔钱,你想怎么还都由你,我可以不要利息,但你如果过意不去那咱们就跟银行利息一样,等方黎病好了再还给我,或者按你每月的收入来算,都可以。”

“...方黎最重要,不是吗?你不是拼了命的想留下他?我可以帮你。”

“我绝不打扰你们,凡凡。”

“你觉得怎么样?”

一字一句,贺白说的像是在剜自己的心,不禁自嘲——爱情可真废血啊。

蒋沐凡被贺白的诚恳说的终于有些动摇。

贺白说的对,人命关天的时候,除了他这送上门的资金链,其他别无选择。

方黎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那你一会儿忙吗?我们找地方,我给你打借条。”

蒋沐凡终于向前迈了一步,抓住了黑暗之中那根发着光的绳索。

......

打借条,按手印,拍照片,算分期还款,直到最终转账。

蒋沐凡跟贺白找了个24小时便利店,买了纸笔,把这事儿折腾到了半夜。

贺白除了想打钱,其他懒得算计,也概不操心,但为了蒋沐凡不翻脸,还是在一旁低眉顺眼的配合着。

等听从蒋沐凡的指挥,最终五十万到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半了。

贺白看着蒋沐凡进了医院,也就开车回家了。

他还住在他们儿时的那个小区里,跟蒋萍和贺薇一起。

只是物是人非,楼上楼下的老人走的走病的病,不再像从前那样热闹了。

到家已经凌晨三点了,为了不打扰家人睡觉,贺白进门的没有开大灯,换了鞋就直接往自己房间里走。

还没到跟前就发现自己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开着灯。

这个房间很久以前就是他一个人在用了,蒋萍曾经想要撤掉蒋沐凡的床,但被贺白极力拒绝了。

从蒋沐凡离开到现在,这间卧室的布置从未变过,连墙上贴着的海报尽管已经卷边泛黄,都没撤掉。

贺白推门进去,看见蒋萍坐在里面。

蒋萍老了,面色暗沉,两鬓斑白,脸上的法令纹深刻的挂在鼻翼上,再无曾经的风韵。

她披着一件卡其色的旧毛衣外搭,半弓着背坐在书桌边,越发像个老太太。

“妈。”贺白看见这一幕有些习以为常,他自顾自的脱了外衣,“怎么还没睡?”

“回来给你爸上香了吗?”

“没,太晚了,怕吵醒你们。”

蒋萍闻后站起身来,掠过贺白低声说:“去,给你爸上香,我陪你。”

贺白轻轻出了口气,跟了过去。

蒋萍开了屋外的灯,将近三十平的客厅得以现得真面目,没有电视,没有茶几,没有任何正常人家客厅应该有的家具和电器。

曾经的电视墙跟前,只摆着一个大物件——一张旧的实木方桌,上面供着三盘水果和一个香炉,香炉后面,是一张贺振华的遗像。

大方桌对面空空如也,只有靠近窗边的位置摆着一个单人沙发,面朝着灵台的方向,像是谁经常坐在上面睹物思人。

照片中的男人表情略显严肃,和此时贺白有几分神似。

蒋萍给贺白手里递了三根香,从桌上拿了打火机帮他点上。

贺白端着香沉默的对着父亲鞠了三躬。

“看你的眼睛,跟你爸多像。”蒋萍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望着贺振华的脸,像是在欣赏,“越看越像,你们老贺家的眉眼都是这样,剑眉星目,好看。”

“我怎么没觉得,以前不都说我的眼睛像你的吗?”贺白把香插好,在一旁耐心的陪着蒋萍。

蒋萍抱着胳膊,挪不开眼似的念道:“小时候像我,现在像他,只可惜你爸让眼镜把这双精神眼遮住了,在海港那会儿他要是你现在这模样,那可能迷倒不少姑娘。”

“别取笑我了,我们单位护士总说我看起来凶。”贺白笑道。

“你还凶啊?”蒋萍捂着嘴笑出了声,终于回头看了眼贺白,“我儿子从小阳光温厚爱说爱笑,还没见过跟谁急过眼呢。”

贺白沉默着没答话。

蒋萍见状,忽然收了笑容。

“为什么今天回来这么晚?”

尽管客厅灯光很足,但蒋萍的表情依旧看起来有些阴森诡异。

“......”

“我问了你们科室的小吴,她说你今天正常下班,你干嘛去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刘虎来找到你了?还是吴天良放出来了?还是...还是你去找陈建芸她儿子了?!你又找他!你又要去找他!!你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肯罢休?贺白!贺白!!”

蒋萍像忽然被开了什么开关,声音一步一层的越来越响,她拽着贺白的衣袖,疯狂的撕扯摇晃。

蒋萍的动静惊醒了里屋的贺薇,听到母亲的嘶吼,贺薇顾不上刚被从梦中拽出来的头痛,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她搂住蒋萍的腰,把蒋萍从贺白身上撕下来:“妈!妈!怎么了这是!贺白你又干什么了你?!”

贺白疲惫的扶额,低声说:“妈,别闹了。”

“闹?你以为我疯了是不是?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是不是?”

蒋萍在贺薇怀里颤抖着,哭了笑,笑了又哭,她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明早我陪你去辞职,不要去上班,不要出家门,外面太危险,你们两个就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别怕孩子...爸爸走了还有我,我不能让这个家垮了...不能垮了...不能再垮了...”

苍老母亲干瘦如柴的手慢慢松开了贺白的衣袖,贺薇赶紧扶住了蒋萍不让她摔倒。

贺白抬了抬下巴示意贺薇,让她把蒋萍扶回房子里去,自己径直走到贺振华灵台前,擦了擦母亲刚碰撒的香灰。

他站在父亲面前默了默,从木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两瓶药,去了蒋萍的卧室。

“去烧点热水。”贺白手里捏着药瓶,对屋里的贺薇说。

那时蒋萍已经被贺薇照顾躺下了,贺白无声的坐在蒋萍床边,按照药瓶上医生手写的医嘱,把几粒小片倒进了药瓶盖子里。

“小白啊...”蒋萍躺床上小声的唤。

“嗯。”

“你是不是...找到他了?”

贺白手下一停,抬眼看向蒋萍的双眼:“对不起,妈。”

“......”

“我从来没有弄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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