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春天23（2 / 2）

王宝钏看到自己露出惨笑。她对自己说：“真的、我以后、永远、不再提起‘你回来吧’之类的字眼儿、这类的话题了。让你永远也听不到这样的要求！”

“老公啊，你很在乎我吗？”不到一个小时，隔了不到一个小时，宝钏在心中又开始和爱人说话了。她在心里自言自语：“春节前跟你提过一回离婚，后来，跟你提出和你一块去北京，去你们公司，你也答应了。其实去北京玩两天，还是你提的建议。你是在紧张我提出离婚了吗？”王宝钏想起前几天，薛平贵给她讲的一个故事，说看电视的时候，一对儿夫妻闹气，妻子跑了，以为老公不爱她了。她老公到处找她，找了好几天，后来终于在河边找到了她。他哭得很痛很伤心，她才知道他的老公仍然很爱她，很在乎她。她对老公承诺说以后不再离家出走了。薛平贵看完了这个故事，就给王宝钏打电话，说：“我很怕你跑。如果你跑了，我就不工作，也不睡觉了。我会很伤心，我会到处找你。”他要宝钏承诺，不离家出走，不要吓唬他。王宝钏向他郑重承诺：“我不跑，如果要跑，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

孩子已经会玩了。星期天回家，王宝钏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孩子就过来抱住她的腿。她把儿子拎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翘起的脚上。他们手拉着手，妈妈把脚向上挑起，来回晃悠着儿子，一上一下，儿子乐得张着嘴呵呵笑。他们一边晃悠，一边唱着歌：“呀哟哟，吃炒豆。炒豆香，喝米汤，米汤甜，加点盐……”或是唱着“骑马马，走娘家。娘家远，打把伞。娘家近，拄根棍，娘家隔茬儿（隔壁），拄根豆芽……”晃呀晃呀，王宝钏累了，她把脚放在地上。孩子却意犹未尽，等着继续玩儿，小身子上下纵跳，惹得爷爷奶奶哈哈大笑。王宝钏打电话，孩子也非要看着，非要抢电话。抢了电话不说话，去摁键盘上的键，发出“嘟嘟”的声音。他爱听手机中的语音和铃声，很专注。

黄昏了，又一个夜晚来临，江小学已经不生气了。她等呀等呀，又开始等男人的电话了。等电话的时候很激动，充满期待，可是，今天晚上没有电话，很失落。她承受着，她告诉自己必须承受。男人与女人不同，多不同呀！

孩子又生病了。王宝钏在心里说：“老公呀，宝贝儿又生病了。”

这是一个星期四，宝钏觉得右眼皮直跳，她就不放心老公和宝宝，给薛平贵打电话，叮嘱他出差路上注意安全，薛平贵说她迷信。原来不是老公，而是孩子生病了。从星期三的晚上就开始发烧了，到第二天早晨才去看病。星期五王宝钏回到家，孩子的药还没有吃完。医生给他开了两天的药。星期五、星期六的晚上，孩子都和王宝钏睡觉。但是还是有点低烧，哭哭闹闹的，不好好玩耍，吃的也少，睡着的时候鼻塞，还打呼噜。王宝钏焦急，不知道孩子是感冒了，还是吃多了？还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她很苦恼。星期天两天的时间，孩子只让她抱，他们母子之间是那么亲密！

没办法，星期天晚上就得赶到学校，学校要开会，开全体老师会。星期一，王宝钏就要上课。上完了课，王宝钏又跑回家去看孩子。孩子很聪明，很依恋她。王宝钏回家，给孩子捎回去了新衣服，新鞋子，还给孩子买了新玩具汽车，孩子很喜欢。去年的小摇篮，孩子现在可以站在里面晃来晃去，很危险。宝钏把小摇篮摘掉了，下面是一张小床，护栏比较高，很安全。孩子可以站在里面玩，正合适，可以玩很长时间。王宝钏给孩子照相，一个胶卷照满了，又买了一个胶卷。孩子坐在小车里，宝钏给孩子照相。王宝钏很想和儿子一起照相，却没有人给他们拍合照。照片上的孩子会觉得孤单吗？王宝钏的心事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薛平贵呀，你在公司，你不了解孩子的进步，也不了解我的牵挂。你的同事在旁边，这一切都无法说出口……”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不再想你，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不再在乎你。

那么，

那一天我一定不再痛苦，

我一定不再爱你！

幸福像花儿一样，

开的时候灿烂美丽，

谢的时候伤感惋惜。

最终收藏成为标本，

只留下黄色痕迹。

思念也有保质期，

你是否懂得珍惜！

王宝钏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不接薛平贵的电话。她甚至试着给自己确立一个目标：看一看自己能坚持几天不接他的电话、不去想他、不去为他而烦恼？她想试一试，看一看自己能否接受这个考验、这个挑战。她想试着让自己摆脱对他的依赖。

可是她心里说：“老公啊，吻你。”

这让她心情很糟糕。

薛平贵刚才终于打来了电话。王宝钏觉得真是不该接。可为什么还是接了？在电话中她开始喷射毒药。她感到很遗憾，把自己很糟糕的心情也传染给了薛平贵。电话那一边的男人不明白，为什么王宝钏好好的突然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又心情不好呢？他还怀疑王宝钏搞网恋呢。是花言巧语的骗子在骗单纯善良的宝钏吗？“单纯善良”，对，薛平贵就是这样说的，说王宝钏单纯善良。

王宝钏瞪大眼睛，她感觉自己正惊讶地看着薛平贵。鸡同鸭讲。他大概是真的不明白。王宝钏觉得很荒唐。荒唐得连她自己有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经常心情不好呢！她是突然心情就不好的吗？不是。这次说来已经三天了，今天才真正发作。所以今天才传染给他，她的男人。所以她的男人今天才发现！其实还是同一个问题。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王宝钏就面临这个问题，已经三、四年过去了，她已经发作过无数次了。到现在，王宝钏早已经习惯了：自己是阵发性的，一会儿就过去，过去了就好。王宝钏回忆着，刚才是怎样给男人带去烦恼的。“是的，你是我烦恼的根源！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为你而烦恼—这一天会到来吗？”打电话令王宝钏厌倦。“我们之间好像没有别的，只剩下打电话了，你愿意换一种方式和我联系吗？比如写信，写在纸上。多花一点时间写信，多花点时间给我，而不是简单的一个电话，几分钟。”

薛平贵说他不愿意。他说他不会写信。

“那我不勉强你，你愿意在外面漂，那你就漂吧，我不愿意勉强你。”

男人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女人不满意。男人的幸福指数高，女人的幸福指数较低，很低。

薛平贵说他今晚会睡不着觉。王宝钏不相信。她知道，他从来都睡得很熟，不会有什么事情令他睡不着。

“其实你真的睡不着，我也无能为力，你自作自受。我自顾不暇，只想该怎样不去想你，摆脱你。”

这一夜，事实上，睡不着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王宝钏在心中对自己说：“老公，我们打赌吧！谁也不理谁。谁先打电话给对方，就算输。这时，对方可以提一个要求，输的人必须满足，你愿意吗？我想看一看，我们能坚持多久？我已经开始了！”

真是出人意料，薛平贵昨晚果然没睡好。他们通话后，王宝钏就关机睡觉了，下定决心开始做实验。薛平贵又打给他，却发现王宝钏关机了。早晨六点钟，他又打给王宝钏，宝钏还是关机。于是，看看他的短信吧：“老婆，我想你，你别生气，都是老公不好。我一晚上没睡好觉，我知道我对不起老婆，可我也是为了将来，为了咱们的家呀。我也想你、想儿子，你以为我想待在外面呀，我天天省吃俭用，我为了谁？这就是生活所迫。有时候我感觉你太自私，我天天工作还要哄你开心，谁又体谅过我？我在外面掉眼泪的时候其实很多，我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再重的压力我扛着。你以为一个月两万吨的东西好卖呀，我一天要应付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我天天让你买香蕉，可我好多时候看到香蕉，好多次也舍不得买，你知道吗？我是吃过苦的。但我不能吃一辈子苦呀，我现在年轻不挣钱，你让我老了去挣钱呀。现在我哭了，我真的很伤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好。”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积极主动向女人坦白心迹呢！“手机关机了，你就哭哭啼啼地数落我，你让我天天买香蕉我就天天买了吗？好像我吃了几卡车香蕉似的。你一次也不舍得买，你装得真可怜呀，我一次也没有买过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吃零食的习惯。”王宝钏看着这样的短信笑嘻嘻的。她心里说，“我不认为你会哭，你总是如鱼得水的样子，没心没肺的样子。今天你也伤心一回，有什么了不起的。和你打赌你不敢，你说自己肯定输。说：‘你才给我打过几个电话。’呵呵，你反败为胜了，你无理强占三分，过这样不如意的生活，倒成了我的过错。”

王宝钏不理他。她昨天从早忙到晚，今天还是起早贪黑，没工夫理他。要月考了。中午，那薛平贵又打过来五个电话，向王宝钏抒情，腼腆没有说出来。他刺探宝钏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