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断奶20（1 / 2）

已经霜降了，周一早晨，升旗仪式结束，天空中一对大雁向南方飞去，排成一个整齐的人字形。青蓝色的天幕上，一排大雁，多么可爱呀！从小学语文书上学到的关于大雁的知识，今天王宝钏第一次看见了，验证了，这种诗情画意的美，在她心中激起对生活的热爱。她想男人，想老公，想得厉害，想到她的老公，她想风情万种一回，好好表现一次，但是她太害羞了。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生日了，他们连正常有规律的性生活都没有，还谈什么好好表现一次呢！她没有正常规律的饮食，谈什么精美的鸡鸭鱼肉呢！饭还吃不饱呢，还不是顿顿都有呢，很想吃肉开洋荤吗？王宝钏心中这样想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别人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在她心里，生活不算富有，但是却很安逸，重要的是她觉得他们是“精神上的贵族”。

可是中间仅隔了两天,宝钏又变了，.心情很糟糕,。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成为人了，她觉得自己从人变成了野兽。想摔碎一切东西、砸烂一切东西、放火烧掉一切东西！觉得日子再也无法进行下去。她的乳腺炎又发作了，疼痛难忍。她趁着周日，去找著名的乡村赤脚医生看病吃药。隔了一天，又变成感冒了。头痛欲裂，鼻子、喉咙一块出毛病，吃各种药都不见效。拖到星期一，还是看病吃药，还是无效。拖到星期二，喉咙嘶哑无法上课。紧张的复习备考陷入瘫痪。星期三和星期二雷同。到了星期三晚上，孩子也开始发高烧，脸颊通红，烧到三十八度二。从半夜十二点半挨到凌晨再挨到早晨八点钟，她和婆婆抱着儿子，终于可以去医院看病了。排队加塞，收款划价做皮试，过敏，退药，再打针。孩子哭了又停，停了又哭，哭了又停，停了又哭，反复多次。到上午十点钟才和婆婆抱着孩子一起返回学校。

王宝钏自己吃药，再让孩子吃药。校园里正在做摸底考试，王宝钏组织学生排队，发试卷，训斥学生，监考到中午十二点钟。吃午饭，休息。下午两点钟，休息结束，改卷子。到下午四点钟才结束。学生考试特别差，王宝钏很生气，但是却无可奈何。孩子的爷爷奶奶抱他去医院打针。王宝钏上课评试卷，及格的只有二十七人，不及格的有二十八人，优秀生只有四人。孩子没有照顾好，也没有搞好，身体也没有搞好。夜晚来临，王宝钏浑浑噩噩地睡觉，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

夜里，孩子继续发烧，到夜里十点半，还是发烫。王宝钏抱着孩子去医院打针。医生说，白天已经打了两针，不能再打针了。只能吃退烧药。回来之后，宝钏让孩子吃了药，自己和衣而眠，不时摸一下孩子的额头。一会烫一会凉。到早晨五点钟，宝钏起床，发现孩子嘴唇干裂，竟然不能吃到□□！喂他喝水，也只是沾湿嘴唇。六点钟，王宝钏去上早自习。她在教室里不放心，又回到宿舍。孩子睡着了，脸颊发红，额头发烫。早晨七点钟，终于下了自习课，王宝钏给孩子穿衣起床，喂他喝水吃药。一直忙到上午九点钟。

生活高度紧张，王宝钏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动物，是什么动物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已经没有了愤怒，没有了焦灼，没有了盼望和失望。她没有告诉远方的男人。他远在天边，告诉他有什么用呢？他也回不来。只会让他担心，只会让他愧疚。双方互相生气。刚才给他打电话，他很忙，没有接电话。现在，王宝钏又不想等他回电话，直接关掉了手机。她觉得，她和那个男人之间被看不见的铜墙铁壁隔开了。永远也无法和铜墙铁壁之外的那个人沟通了。

要期中考试了。在学校会议室，召开了全体教师会议，安排了明天的监考任务和考试结束之后的改卷任务。王宝钏被安排到远方的一所初中去监考，又被安排到另外一所初中去改试卷。都不在本校。孩子还在吃奶，王宝钏没办法，只好带着婆婆抱着孩子，和她一起去改试卷。如果第一天改不完，第二天还得去。王宝钏很生气，肺快气炸了。虽然男人多次开导她不要生气，气大伤身，要忍耐。可是王宝钏觉得自己快要出离愤怒了。她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人还不算能够忍受的吗？从来都是忍气吞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得了抑郁症，不是抑郁症就是分裂症。反正她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压力了。她觉得自己不在沉默中爆发，而只是在沉默中死亡罢了。神采飞扬的她早已在忍耐中死去了。现在的她不是她，只是一个听话的机器，是一个行尸走肉。她完全失去了爆发的勇气。生活如此灰败，没有快乐。她只会一味抱怨，不敢反抗。她觉得自己是生活上的侏儒，是一个废人，一无是处。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该如何去经营自己的生活？她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自己和生活现状，她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毫无意义。这一天，在她心中是最倒霉的一天。她不想跟远方的男人打电话，害怕他也沾染自己的晦气。

冬天来了，已经立冬了，快要下宝钏了。王宝钏想着远方的男人，他一个人在山东。刚通过电话，还是想他。期终考试，王宝钏的语文考了全镇第二名，与第一名失之交臂。她教的政治在全镇排名第七和第六，在全镇位于上游。又要养小孩又要工作，她为自己的成绩感到骄傲和自豪。她觉得自己工作七年了，今年是第九年了，她要从今年开始，讲究教学方法与效率，恢复自己的光荣。

经过这么多的痛苦，王宝钏决定要给孩子断奶了。孩子现在才刚刚八个月，断奶好像有点早。但是在上班的这一个月来，宝钏实在受不了一边上班一边带着孩子。从她开始上班以来，她的奶水就不好，孩子总是吃不够。每天晚上孩子都不能吃饱了专心去睡觉，总是不停地寻找她的□□。王宝钏被孩子吸得疼痛，也不能够安心睡觉。自己工作劳累，也给孩子带来了很多问题。孩子因为妈妈工作上火，好像奶水也感染了病毒，吃了她带火气的奶水，也总是生病。为了应付无奈的工作，孩子好像成了负担。

这件事让姜宝钏的婆婆很生气。她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又只有这一个孙子。你怎么会忍心不让孩子吃奶呢！冬天已经来了，漫漫长夜，那么寒冷！这样给孩子弄奶粉吃不是太劳累了吗？远方的薛平贵当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就劝宝钏让孩子吃奶。这让王宝钏火冒三丈。

“你从来都没有和我并肩面对问题，从来没有和我一起承担。今天也同样。我觉得很孤单，不被人理解，也不被你理解。我觉得很寂寞。去年怀孕是我一个人，我的痛苦你不知道。虽然当时多数时间很幸福，但少数时间仍然非常无助，害怕。而你不在身边，也不在心边。今年春天，宝宝四十天，五一假期，他气管炎住院，你也不在身边。现在宝宝八个月要断奶，也同样没有你的支持和帮助，都是我一个人面对和承受。我向自己承诺：一定坚持到底。坚持一件事、放弃一件事，都很困难。而我在坚持断奶和放弃哺乳。一定要坚持和放弃！”

一整天，王宝钏都不让孩子吃奶。白天孩子玩的挺愉快，夜里孩子睡着了，但是还没有脱衣服。王宝钏为此而苦恼，该怎样既不惊醒孩子，又可以把他的衣服脱光让他睡到柔软的被窝中去呢？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把他惊醒他就会寻找妈妈的□□。如果吃不到奶，那他就会哭闹。王宝钏下定决心，不给他吃到奶。王宝钏给自己打气。她鼓励自己狠起心，硬起心肠，一定要多转转多晃晃多抱抱多唱歌，哄孩子入睡哄孩子喝奶粉，不给他吃最爱吃、最想吃的—妈妈的□□。

孩子终于开始哭闹了，王宝钏看着他的可怜样儿，心都碎了。她流下了眼泪，流个不停，擦了又流。她使劲儿把眼泪逼回肚子里去—只能憋回去一部分，另一部分没有办法还是流了出来。她衣不解带，抱着孩子坐在床上，闭上双眼打盹儿。她睡着了。半夜一点钟，孩子的奶奶一觉醒来，看此情景，没有办法，无可奈何起床，接过孙子，抱着孙子入睡。

王宝钏终于可以歇一会儿了。但是躺在被子中的她哪里睡得着？孩子在奶奶那里一哭，王宝钏立刻就弹出被窝，给孩子冲奶粉。把奶瓶送到孩子嘴边，孩子睁开眼睛，看见是妈妈，得到了慰藉，不再大哭，但还是委屈地抽噎不停。孩子已经饿坏了，王宝钏抱着儿子，看儿子吸着奶嘴儿，咕咕有声。王宝钏一手扶着奶瓶，一手抱着孩子坐在自己手臂上，嘴里唱着孩子熟悉的歌。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哄着儿子。孩子吃了一些，太困了，宝钏拍拍他，他又睡着了。王宝钏很累，孩子很委屈。

这天夜里，有一只猫把王宝钏放在外边窗台上的羊肉拖走了，幸亏盖肉的瓷碗没有打碎，那是当年薛平贵给王宝钏买的，是他们的爱情见证，在王宝钏心中就是珍贵的纪念品。她心中庆幸，这真是老天有眼呀！

终于天亮了，孩子如此宽容，他把夜晚的不愉快和委屈完全抛在脑后，原谅了妈妈，看到王宝钏，还是喜笑颜开，伸出双臂让妈妈抱。这让王宝钏心中充满了心酸与愧疚。

今天已经是断奶的第二天了。王宝钏和宝宝都忍受着母子分离的痛苦。他是那么让人感动！晚上哭，盼着妈妈抱。白天看到妈妈还是笑和喜悦。他不明白，正是他的妈妈不让他吃奶，让他哭。他如此宽容！让我愧疚难当。王宝钏忍受身心的痛苦：两个□□背叛了她，使劲膨胀，疼痛难忍又必须忍受；她的心灵被多次撞击，一次次流泪，一次次把泪水逼回肚子里——为了母子分离、不再最亲密的接触。她和孩子都经历了人生的一个阶段。这种难分难舍，令人心酸，难以形容。孩子会逐渐长大，告别过去。今天就是第一次告别：告别母亲的**，他已经长大了。而王宝钏告别了过去，逐渐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