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河北14（1 / 2）

又一个新年来了，节日假期。他们天天一块儿度过。一块儿去看望亲朋好友，一块儿逛街，成为村子里令人注目的风景。在农村，谁家两口子总是形影不离呢？农村人既保守又害羞。他们一起打羽毛球，在村外的麦田里放风筝。元宵节来了，村里竖起秋千。王宝钏坐在上面，薛平贵在后面送她。她咯咯的笑声和尖声惊叫，响彻晴空。失重的感觉和甜蜜的爱情让她晕眩。他们吃火锅，吃点心，日子就像蜜里拌塘。

新年走了，假期结束。宝钏上班了，薛平贵又出门找工作了。今年他们的计划还是要一个小孩。他半夜失眠，抱着王宝钏，叮嘱孩子一样，嘱托她协调好工作和休息，养好身体。要心情愉快，与同事搞好关系。孝顺父母。

王宝钏每天测量体温。早上睁开眼睛，直接把体温计放在舌根下含着。几分钟后，拿出来记录。然后才起床，该干嘛干嘛。

她又开始了思念的日子。薛平贵辞职在家休息了半年，主要是以怀孕为目的。以前他的公司假期少，以至没有机会怀孕。薛平贵在家休息的这半年，宝钏还是没有怀孕。现在他又出门上班了。这次不卖火腿肠了，他卖味精。还是业务员，还是东奔西跑。王宝钏还是一个人。她看电子邮箱中薛平贵以前送给她的电子明信片。因为超过了保存期限，卡片上可爱的小猫不见了，只留下音乐还在浅吟低唱。这音乐勾起王宝钏的回忆。她想起去年的春节，他们在汉中公司，两人玩儿“扫雷”的游戏。有时两人抢着玩，像小孩子。那是王宝钏第一次玩扫雷的游戏。玩到最后，两个地雷总是挖不出。总是要求救。他立刻放下手里正在做的总结或账本，跑过来支援老婆，给她出主意，共度难关。她还想起他们在汉水边聊天，放风筝。他们在祖国大地上处处留下美好回忆。

现在，他就像风筝，再次飞出去。他被新公司派到北京、天津，甚至东北三省。他打来电话，总是问起王宝钏的身体。这让王宝钏感觉压力很大。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她担心自己也许完不成这个家族的任务。现在的她，除了想生小孩，想生个男孩，她不知道自己还想干什么。她这个受过教育的女人，竟然不知道除了生孩子，女人的命运还有什么价值，还有什么值得她去做。她有点苦恼，体会到正在被压扁的感觉。

薛平贵回来了，王宝钏又高兴，又紧张，有点忐忑不安。害怕薛平贵问她有没有消息？她感觉自己就像小学生，面对老师的提问和考卷，不知道自己能否让他满意，而不是让他失望。王宝钏害怕让他失望，这样她会更难过。

他回来了，又走了。她很想他，想给他打电话。可是又有点害怕，不知该怎样向他交代。今天，每月一次的客人又准时拜访，这一定让电话中的他失望。宝钏每天都劝自己开心点。医生说不可以紧张，不可以有压力。那样会适得其反。可是王宝钏每一个月都会感觉信心和勇气又消失了一点，又消失一点，消失殆尽。

王宝钏被无奈洗涤，在无奈之后变得淡然。也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在她等到以为没有结果时，他的薛平贵就与她相识了；在她等到以为活不下去时，她的薛平贵就回家了。现在一定是命运还没有准备好。但是一定会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降临！也许是她太焦急了，她还是应该耐心等待。像等待薛平贵一样，等待自己的孩子。她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她只全心全意的爱他。她觉得，即使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也无法不想他，无法不爱他。她觉得自己就是上帝的手专门为了薛平贵才被创造出来的，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只在于他。

薛平贵回来了。捎回好吃的东西，鸡腿，烤肠，牛肉。还捎回两条小金鱼。去年夏天他捎回的四条小金鱼，死了三条。只留下一条，到现在还活着。现在又捎回两条，共有三条小金鱼。它们住在一个小鱼缸里，显得有点拥挤。

宝钏和他一起去省城玩儿。他们去了当年的老地方。怀旧的王宝钏想起那时花开，花下的一对恋人。她轻声给他唱歌，“曾经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但是天让我遇见了你。”那时，身边经过一个拣塑料瓶的老婆婆，夸他们“多好的一对儿”。薛平贵在写给她的唯一一封情书中说，“在你身边听你唱歌，感觉自己就是一座冰山，也会被你融化。”他们手拉手，穿梭于春天的花树之间。

谁都不再去计较有没有怀孕的事。

宝钏在工作中在等待着他，控制自己不去追求完美，不为学生不努力而生气，不为工作中的烦恼而发牢骚。每天都让自己开心，上班时间积极干活，休息时间积极玩耍。让自己简单的生活省去了许多烦恼。有时她给薛平贵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一整天都不给自己打电话。他说哪能天天打电话？他正在看电视。宝钏说，你看电视都不给我打电话？他只嗯，嗯，催她赶快挂了吧！她就明白了，他旁边有人，不方便跟她说话。宝钏就生气，一边答应着挂电话，一边趁机骂他：“你是大坏蛋。”他在那边不吭声。王宝钏又骂他“呸”，他还不吭声。宝钏又骂他，“你是狗。”他在电话那边气得没法儿，终于笑着说：“你找打呢是吧！”王宝钏知道他不敢还口，趁机又骂一遍：“你是狗！大坏蛋！呸！”挂了电话。这样，薛平贵每天晚上都打来电话，完成每天的任务，不准她再骂他。

昨天下午王宝钏接到薛平贵的电话，他说到了漯河。然后要一直往北，再去焦作，再回公司。说不让她一个人去挖野菜，要买菜吃。让她找个同事做伴，一块去逛街。还说买回去的电饭煲，不要老是煮得溢出来，要小心安全。

接完他的电话，王宝钏就开始想他，放不下地想。离家千里的他，还牵挂着这些小事。在他做来如此自然，令她感动：“也许我的老公会这样好上一万年吧！”

现在已是清晨，金色阳光洒进房间。窗外已是春天，碧绿的白杨，木槿树，花团锦簇的月季，金色的石榴，洁净的校园。在这样的清晨，王宝钏睁开眼睛就开始想他。老公，老公！她在心里叫他，对着床上他的位置，想象他在身边的样子！

已是夜晚九点半，今天期中考试，王宝钏监考一天。她在考场上想他。想他们的相识相知，想他的第一封情书，也是唯一的一封情书。她想起自己给他唱的第一首歌，是张信哲的，“曾经自己，像浮萍一样无依……”想那时花开，花下的一对恋人被捡塑料瓶的老婆婆夸着：“多好的一对年轻人！”想他最甜的笑容，温柔敦厚的人儿，雄壮的体魄……

“因为有你，觉得自己成为最富有的人，富甲天下。因为有你，苦难离我远去。乌云和暴雨过去，洒下了金色的阳光和甜蜜的欢笑……你是个纯粹的人，一心一意，目标明确，心无杂念。你喜欢看武侠，神话，虚构的电视剧，就说明了这一点。而《中国式离婚》是我喜欢的电视剧，它如此令人难受和痛苦，教训就是李晓峰的错误在于没有给家人一个宁静温馨的家，没有让自己焕发光彩，丧失了自我的价值，成为别人的背景，没有让自己的爱人幸福。

“老公，我爱你，我怕失去你。我唯一的理想就是和你白头到老一辈子，让你幸福每一个日子！”

春天来了。王宝钏的办公室后面长着一棵大槐树，生出了嫩芽。风姿灵秀挺拔，站在蓝天下，映着空中半圆的月亮。窗前，左边有两棵石榴树，并排长在一起。娇小的身姿，柔美的枝条。前几天还是金色的嫩芽，现在已长成翠绿的叶片了。右边一株泡桐树，笔直的树干。现在开了一串串粉紫的桐树花。香甜的气息沁人心脾，在校园中弥漫。有的桐花落了，生出了毛茸茸的圆叶片。它的右边是一株冬青树，团团地绿。再右边，是一株木槿树和另一株石榴树。木槿树枝条柔软，石榴树枝条也柔软。它们都在这几天穿上了翠绿的新衣。这些小树前面是一排红砖砌成的小平房。小平房的北边是一排高高的白杨。白杨树在春天落下了无数的毛毛虫一样的花穗子，生出了无数小手一样的绿叶，在晚风中哗啦啦的鼓掌。似乎为这蓝天下美丽的春夜唱响月夜曲。月亮白白净净，罩着校园。脚下的泥土细腻温润可亲。在这样的校园里散步，恬静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