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待5(1 / 2)

(5)等待

桌子上是他的照片,站在秋天嵩山道的阳光里,笑嘻嘻的,玉树临风。

王宝钏又开始了等待的日子。她像入定的老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除了上课,批改作业,开会学习这些事务性的工作,从前那些本就为数不多的朋友,来往的少了交往的浅了,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王宝钏不再和她们一起叽叽呱呱的说笑,讲一些女孩之间的私密事—主要是男女之间心向往之的种种纠葛,新闻旧闻。现在这样的话题总是令王宝钏心生不快,心乱如麻。以前的她,对此类话题也很感兴趣。都是未婚女孩,花落谁家还不成定局,怎能不令女孩们关心呢?已婚妇女就更爱嚼未婚女孩的舌头了。现在王宝钏则在内心批判这种现象。她看到未婚女孩的无知,(她们尚无固定男友,不知爱情、忠贞为何物)又看到已婚妇女的庸俗无聊。贾宝玉骂他们是“死鱼眼珠”,真是恰如其分。

王宝钏对周围的一切嗤之以鼻,专注地等待,专注地思念那远方的薛平贵,每天都感觉好像丢了东西。想来想去,就是因为他走了,王宝钏的心也走了。

她想起自己问他:“你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呀?”

他说:“有!我把心留在你这儿忘记带在身上了。”

王宝钏说:“那我的心呢?”

他说:“现在在这儿呢!”

王宝钏不吱声了。啊!是呀!跟他在一起,她的心就在肚里。他走了,王宝钏的心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它自己长出双脚,跟着那个男人走去了新疆。

冬天来了,下雪了,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美丽的雪花静静地落下,弄得天地之间都是湿漉漉的、朦朦胧胧的。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王宝钏看着那雪,想着冰天雪地的新疆,欲说还休。书桌上他的照片冲着她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独自一个人玩弄着小熊,很寂寞。你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只留下一屋子的痕迹:

床上的小熊招手,你也不回来。

小熊挥手,向你说再见。

见不到你,它只好揉揉眼睛,独自擦干眼泪。

桌上是你的照片,站在冬日嵩山山道的阳光里,笑嘻嘻的。另一张是我们的合影,也站在冬日的阳光里。

桌屉里放着我的日记,我们的影集,你写给我的一封信。还有你为我藏起来的巴旦木。

床下是你买的苹果。

晾衣的铁丝上拴着那串风铃,每天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水缸里还有你提的水。

缸盖上盖着你买的切菜板。

暖瓶里有热水,是新买的热水器烧的开水。

炒菜放的醋和味精。

吃饭的碗和碟子,也让人想起你。

去开会,会和别人讨论手指上亮晶晶的戒指。

开会回来,又和别人讨论这件白色的衣服。

今夜的月亮也很亮,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霜。让人想起那个夜晚,上个星期二的夜晚。我们没有面包车,也没有三轮车,也没有摩托车,你蹬着自行车送我去学校。路上车链子掉了两三次。

想起嵩山上的滑梯和歪脖子树。

想起你学乌鸦叫。

你无处不在。

早上起床,(5)等待

桌子上是他的照片,站在秋天嵩山道的阳光里,笑嘻嘻的,玉树临风。

王宝钏又开始了等待的日子。她像入定的老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除了上课,批改作业,开会学习这些事务性的工作,从前那些本就为数不多的朋友,来往的少了交往的浅了,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王宝钏不再和她们一起叽叽呱呱的说笑,讲一些女孩之间的私密事—主要是男女之间心向往之的种种纠葛,新闻旧闻。现在这样的话题总是令王宝钏心生不快,心乱如麻。以前的她,对此类话题也很感兴趣。都是未婚女孩,花落谁家还不成定局,怎能不令女孩们关心呢?已婚妇女就更爱嚼未婚女孩的舌头了。现在王宝钏则在内心批判这种现象。她看到未婚女孩的无知,(她们尚无固定男友,不知爱情、忠贞为何物)又看到已婚妇女的庸俗无聊。贾宝玉骂他们是“死鱼眼珠”,真是恰如其分。

王宝钏对周围的一切嗤之以鼻,专注地等待,专注地思念那远方的薛平贵,每天都感觉好像丢了东西。想来想去,就是因为他走了,王宝钏的心也走了。

她想起自己问他:“你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呀?”

他说:“有!我把心留在你这儿忘记带在身上了。”

王宝钏说:“那我的心呢?”

他说:“现在在这儿呢!”

王宝钏不吱声了。啊!是呀!跟他在一起,她的心就在肚里。他走了,王宝钏的心也不在自己身边了。它自己长出双脚,跟着那个男人走去了新疆。

冬天来了,下雪了,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美丽的雪花静静地落下,弄得天地之间都是湿漉漉的、朦朦胧胧的。到处都是静悄悄的。王宝钏看着那雪,想着冰天雪地的新疆,欲说还休。书桌上他的照片冲着她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独自一个人玩弄着小熊,很寂寞。你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去,只留下一屋子的痕迹:

床上的小熊招手,你也不回来。

小熊挥手,向你说再见。

见不到你,它只好揉揉眼睛,独自擦干眼泪。

桌上是你的照片,站在冬日嵩山山道的阳光里,笑嘻嘻的。另一张是我们的合影,也站在冬日的阳光里。

桌屉里放着我的日记,我们的影集,你写给我的一封信。还有你为我藏起来的巴旦木。

床下是你买的苹果。

晾衣的铁丝上拴着那串风铃,每天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水缸里还有你提的水。

缸盖上盖着你买的切菜板。

暖瓶里有热水,是新买的热水器烧的开水。

炒菜放的醋和味精。

吃饭的碗和碟子,也让人想起你。

去开会,会和别人讨论手指上亮晶晶的戒指。

开会回来,又和别人讨论这件白色的衣服。

今夜的月亮也很亮,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霜。让人想起那个夜晚,上个星期二的夜晚。我们没有面包车,也没有三轮车,也没有摩托车,你蹬着自行车送我去学校。路上车链子掉了两三次。

想起嵩山上的滑梯和歪脖子树。

想起你学乌鸦叫。

你无处不在。

早上起床,她听着音乐,玩着小猴子布偶,像个大手套,小猴子做出各种动作:招手,点头,揉眼睛。它又学会了新动作:向左歪头,捂住左脸;向右歪头,捂住右脸。使劲儿亲一下,再亲一下!把它的鼻子按下去!它沉默不语。它始终沉默不语。它不肯开口,也不会眨眼睛。它不会像那个男人那样开口说话。

王宝钏听着音乐,每一支歌都勾起她回忆。眼前总是一幕幕或动人,或幸福,或忧伤的画面。每一幅画面中都有一个虚幻的他。

晚上也想他。天一黑,王宝钏就变得神经兴奋。快速地洗碗,快速地刷牙。生怕那个男人打来电话时,自己正在刷牙无法接听。忙完了,坐下看电视。静静的等。这时,一个同事走进了她的房间,同她聊天。她当然得做出专注倾听的样子。可是,她的双眼仍然盯着闹钟。盯着闹钟上的时间,盯着电话。也许下一秒钟电话铃声就要响起!王宝钏感觉自己快要跳起来了,她觉得自己会被这电话铃声吓一跳!她读《飘》,斯嘉丽听到南北战争结束的消息,手中正在缝衣服的针就捏不住了,掉在地上。宝钏觉得自己就是斯嘉丽。

她说:“我很想你。”

他说:“我都不敢提起这个话题。”

他问她:“你到底对我了解多少?我留在你心里的印象是怎样的?”

也许他看到这个姑娘似乎发了疯,近似于病态的狂热让他感到难以置信。难道他真有那么巨大的魔力,让只相处过十天的两个人足以相互了解、相互认同?这种发疯可靠吗?每次分别都是三个月的时间考验。这不是古代的中国,而是中国的新世纪,二十一世纪。物欲横流,金钱至上,这种观念不但控制了中国城市,也在中国农村横流。哪个姑娘不谈钱?个个都想勒索婆家卖个高价。每次分别,等待都是三个月。天天一块儿过日子的人家,也许对三个月没有什么概念。但对于一个孤苦伶仃,忍受灼热思念的姑娘来说,该是如何的煎熬?都是大龄单身男女,漫长的时空阻隔难道不是一种艰巨的考验吗?传统道德观念在新世纪几乎土崩瓦解,青年男女婚前同居、生孩儿、分手,比走马灯还要快。王宝钏也听说,常年在外工作的业务员,从来都不是守身如玉,是男人中最不干净的。现在这个薛平贵这样子向她提问,是不是他也想到社会现实,质疑王宝钏的热情到底从何而来?两个只相处过十天、总是千里相隔的人该如何坚信对方、坚信自己的感情投入不会付之东流?她会有外遇、不忠于他吗?这个男人是务实的,是冷静的。一年四季在祖国的大地上奔走,练就的谈吐迷倒了王宝钏。佛说,一切皆幻象。王宝钏看上的,也许正是他优雅的谈吐和完美的皮囊。“那小子真帅!”她沾沾自喜。她太天真了,太盲目了,这与她二十七岁的年龄不符。也许是她见识过的男人太少了。她从来没有货真价实的与男人恋爱过,所以现在她基本上不攻自破。在这个本该成熟的年龄,把不成熟的自己供奉给了这个男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心中的爱人只此一人。就这样,她一年又一年地专注等待,活了下来。

清冽的泉水漫过地畦,润物细无声的春雨,雨中钻出冻土的嫩芽,四月里顶着白雪的花苞,早晨湿润清凉的空气,坚硬的土地已经变得滋润松软,爱,柔软,温暖滋润,甜蜜。春天在这个冬天的早晨降临,王宝钏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诗人,她感受到生活中所有这些细微的诗意,(可惜没有人和她分享。)等待,有时是美好的,有时也是残酷的。但这时的等待还是美好的,爱情让宝钏的身体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不,她没有怀孕,也没有□□或意淫。她身体松软,皮肤滋润变白,就像她的诗句中美好的氛围。她就这样在一个人的等待中美好地独自陶醉。

她把他最靓的照片夹在相框里,立在书桌上天天看。女同事到她房间里玩,也总是盯着照片上的男人仔细看,夸他,也许在心里郁闷,这个漂亮的男人看上的怎么会是她?一个平淡无奇的女人?王宝钏暗暗生气,觉得她们把照片上的他看得好像一点一点少了,觉得她们好像把自己的心上人分享了。她想把照片藏起来。告诉他,他不让。他就是要让不在场的自己在场。他的照片宣示了他的领地:这个女人是我的,谁也不要来搅扰。虽不是名花,但有主了。或者宣示说:我就是这样光彩照人,你比得上我吗?不要来争了。他的照片在这儿就是昭告天下的意思。

有时王宝钏也意淫。她搂抱自己的棉被,把自己深藏其中。她轻轻地摩挲柔软的被单,想象着那是他的脸,他的眼、鼻、头发、嘴唇,她亲他吻他,身体沉重,头脑发昏,最终拿起桌面上的相框,把自己发烫的脸颊贴上了冰凉的玻璃。而那个男人在哪里呢?他正在新疆,那里正大雪纷飞。

不再胡思乱想,要全心全意等你回来。你是永远想我、爱我、疼我、恋我的那个人。这是你说的。

我真的很小家子气吗?昨晚你在电话里取笑我,说我像个小孩子。你在登封城里问路,老是爱问女孩子。

在我想你想得难受的时候,你的照片却始终在桌上笑嘻嘻的。我为此而抱怨两句,你就取笑我。

真的是太把你放在心上了。你成了我的全部,我成了感情上的寄生虫,靠你生存,找不到自己了。我现在很不自由。

我不要做寄生虫,我要自由!

昨晚九点钟,您打来了电话。问我做梦了吗?我说让我想想,又说没做梦。你就说你要托梦给我,让我每天梦到你。

你让我不要太想你,但是要把你装在心里,把你写在日记里。现在你又要占据我的梦。我已经对自己说过我不要做寄生虫,我要自由呀!

昨天很自由,没怎么想你。

现在晚上八点钟,我要睡觉了。在睡觉之前,我必须跟自己说一声:我还是想你。我非常想见到你。晚安,我的爱!

每天对自己说“今天大概不会有你的电话。”这样,如果真的没有你的电话,就不会失望。如果真有了你的电话,就会非常开心。

如果每天都这样想“今天大概会有你的电话。”这样,如果真的没有你的电话,就会非常失望。

昨晚没有你的电话。幸好我对自己说的是第一句。所以没有失望。

很想你,想见到你。在洗手,洗脸,做饭,炒菜,眨眼和呼吸的时候。

我的生活中全是你吗?好像确实是这样。这样好不好呢?除了你,还应该有许多别的更丰富的内容。生活不应该是单一的色彩。它是一只蝴蝶,五光十色,光怪陆离。人人为它的色彩目炫神迷,竞相追逐。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生命的风帆已经扬起。认准目标和理想,不要犹豫,毫不迟疑地去追逐。

你不是全部,但你是打开生活大门的钥匙。

愿意被你重新塑造。

对你来说,也是这样。

现在已经晚上7:40,不知你今晚是否会打来电话。昨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的。

很想你,今天很想你。就像吸毒上了瘾,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剧烈地发作一次。想看到你,想摸摸你脸,鼻子,眼睛,头发,拥抱你……

闭上眼睛,想象你就站在这里……

这虚幻的空气中真的出现了你的身躯,你的气息……

一个人想流泪,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对自己说“没什么,没什么,这没什么了不起。”可是还是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不敢哭泣。不哭泣。

像框中你的笑容如此真实,我终于把脸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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