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引路屍肢26（2 / 2）

自私的是，想让少年记住他，千年百年。贪婪的是，想要一直陪着他，千年百年。野心的是，想要拯救这一方天地，更想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类和神祇，再不能伤害这个人分毫。

希望他不再彷徨，不再孤独。更希望属于他的救赎…

永世，万年。

…

姜爻动了动胳膊，一向警戒的少年这时候是真的睡着了。圆屋内的青年自从盘腿而坐靠在那里之后就一直睡得很沉。

天地静穆，一切似乎都沉寂在浓雾般的夜色中。

…

【咔嚓——咔嚓——】

…

不知迷迷糊糊的睡到什么时候，姜爻被这奇怪的响声吵醒，一睁眼，满眼黑暗。愈发加重了他的不安的是，怀中已经没有了那个温暖的少年。

姜爻立刻从地上爬起，一手撑着墙壁张嘴就要呼喊，没喊出声就被一只手用力地拽扯了一下斗篷，姜爻毫无防备地跌坐在地上，唇前盖上了一只熟悉的手。

“嘘…”

…

少年制止了姜爻后，紧挨着姜爻蹲在旁边。

姜爻转头眯着眼努力适应着浓郁的黑暗，终于在视线里描摹出了红发少年的轮廓。

“你看那边…”

不等姜爻询问，少年在掌心中燃起微弱的紫色光芒，用手指了指圆屋中正对着两人的立柱。

姜爻在逐渐清明的圆屋中顺着少年的手往前看，立柱后立着那张木桌，墙壁上的宣纸无风而动，仔细一看，姜爻竟在空白斑驳的宣纸前方，发现了一张正在自行作画的毛笔。

暗红色的墨如脓血，那根悬立空中的粗长毛笔似乎在被什么人握着一样，大刀阔斧，寥寥数笔，泼溅在纸上的红墨就在纸上绽放出了粗细不等的扭曲线条。

姜爻与少年在暗中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同时走近了一小步。

少年将手中的紫色光源燃的更亮。在愈发清晰的视线中，微微往旁边挪了挪的姜爻眯起眼睛看向那张宣纸的瞬间，就被某种令人战栗的无形力量震慑住，不知看见了什么，身体也出于恐惧的本能差点跌坐在地。

因为他看见宣纸上已经完成的画作，赫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女人的脸。那双被刻画的栩栩如生的，血红血红的眼睛正透过薄脆的宣纸死死地瞪着他。

真正让姜爻恐惧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微微往旁边挪动的时候，发现那双阴冷的眼珠也随着他挪动的幅度，嘎吱，嘎吱，僵硬又缓慢地偏了偏…依旧是死死地瞪着他。

似乎真的有一个女人被藏在了这个宣纸后，等到合适的契机她就会从画中爬出来一样。

…

姜爻攥了攥拳头撑着地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声道，

“原来，每家每户的供桌上祭奠的就是这个女人…那么这个女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女丑，或者巫氏部落里的一员。但为什么这个画这么诡异，是上面被施了什么禁术吗？”

姜爻说着往木桌上看了看，这才真正看清了那诡异的声音起源何处。

【咔嚓——咔嚓——】

宣纸凭空起皱，右下角逐渐被一股无形的力度拧成一团，直至一只血淋淋的手，慢慢地，慢慢地从画中伸了出来…满手尖长的指甲好巧不巧，直指着姜爻的眉心。

而桌子上那些怪异形状的红色果实，好像正在被一张看不见的嘴啃着，狼吞虎咽的。

【吧唧—吧唧—吧唧—】

那四颗果在姜爻惊惧的注视下被啃的一干二净，血红色的汁水流了一桌，染红了旁边红白相见的圆饼，其中还有几根短粗短粗的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直至那四颗果实消失不见，姜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怪异的红色果实，好像都是心脏的形状。

少年与姜爻的面色同时一凛，姜爻看了看那条已经脱离出画作，倒立而起撑在桌上的手臂，正像一只独足怪物一样一蹦一贴，一蹦一贴的，向他们两人“走”了过来，可谓惊悚。

“这是屍肢，从大小来判…”

少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爻不由分说地一把扛起夹在了腋下，扛猪仔似的，被男人带着夺门而出。

…

一踏出圆屋踩在地面上时，透过朦胧惨淡的月光，姜爻果然看见了由浩浩荡荡的屍肢组成的庞大却井然有序的队伍。

一条条血淋淋的女人胳膊，都不约而同地从每个窗子里门缝里挤出来，一蹦一贴地“走”到庄内狭长的窄路上。

无数只手掌贴合地面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响，最前端的屍肢却避开了愈发宽敞的大路，挤入一条远离村落的僻静山路。

整只队伍就像同时接受了指令似的，都随着最前方的屍肢“走”入山壁与村落形成的关隘口。

…

“领路的来了。”

被当成猪仔扛的少年从姜爻的臂膀挣脱下来，等这支由上百条胳膊组成的屍肢队伍走到末尾时，才迈着步子跟上去。

“跟上去肯定就可以进到那个洞里，顺藤摸瓜的找到一些线索。”

姜爻在暗中透过燃起的紫色光芒望了少年一眼，走在了少年的身侧。

一路上凹凸不平，昏暗无光，姜爻扒开着身旁及腰高的杂草，想起那只伤到了少年脚踝的捕兽夹，犹豫了几秒还是把身旁的少年一把扛起再次夹在了腋下，解释道，

“这样走得更快一点。”

…

“破草而已，你以为我真是幼崽吗？”

少年自然知道这人在担忧什么，虽然再次被当成猪仔扛让他没好气地反驳了句，但还是未挣脱下来。

“那你就当我是幼崽好了。”

姜爻专注地盯着前方的屍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尾随着。

…

姜爻无法精确判断此在的方位，只能根据月亮的方向推断出这支队伍正在一路向西。

前方黑暗无边的山壁中突然吹刮出了烈烈劲风，周遭的参天巨木被突袭而来的狂风吹的吱吱作响。

姜爻迎面挡住了刮到差点脸上的树枝，逆着风来到了豁然开朗的一个空地上，如鬼嚎一般的风声就从眼前这个高如一层楼的洞口传出。

又一阵狂风迎面吹来，等到姜爻看清周围的时候，眼前的屍肢队伍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只有一个阴森森的黑兮兮的山洞显现眼前，似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这里也有法力封印，但比庄后那个洞口薄弱很多。”

少年说着，上前一步在左手中虚拢起一团紫色光球，一个甩手抛击出去，轻若无物地碰触到洞口。

一层薄如蝉翼的淡绿色结界表面如破碎玻璃似的出现裂纹，随即如攀爬的藤蔓一般蔓延至整片结界，在一阵破碎声中悉数崩坏。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力量缘故吗？”

姜爻问。

“不是。”少年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因为只能挡住普通人类的结界破坏起来轻而易举。”

“…只能挡住普通人类？”姜爻喃喃着随着少年进入了山洞，“那就说明，钰银设置这个结界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挡村民嘴里所说的那些东西，而是为了不让村民发现洞里的秘密，所以才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少年冷笑一声，幽幽说道，

“他做的这个行为更像是在帮助洞里的‘某些东西’，完成‘某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