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引路屍肢26（1 / 2）

“银大人非常善解人意吧，”鳏人青年跪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墙壁，脸上满是崇敬，“就算是我们这种没有法力的普通人，银大人也一视同仁呢。”

“奥，是吗…”姜爻回想起刚才钰银直视过来的狰狞的眼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在心中腹诽了几句。

…

“这屋子里也没有多余的床，得让你们委屈一下将就过夜了。”鳏人青年坐在床边的草毡子上无奈道。

“没事，你帮助他疗伤，还收留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姜爻忙宽慰道。

“说起来，你抱着的那个孩子…”鳏人青年抬起头来，用略带好奇的视线往姜爻怀中探，

“头发好红，他不是你的家人吧。”

…

家人，这概念对于姜爻来说已经过于遥远且飘渺。现在想起，脑海里依旧是那天的可怖场景，循环往复的梦魇中，真相藏匿踪迹，给回忆蒙了一层血色面纱。

家人…难道自己对饕餮的感情…可以用家人来笼统涵盖吗。

…不，不对。饕餮他…不是那样遥不可及的。

姜爻微怔了下，低头看着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柔和了几分，轻声道，

“应该是…比家人更深刻的羁绊吧。”

…

鳏人青年一愣，笑了笑，没再言语。他转过身靠着墙壁盘腿而坐，闭着眼幽幽说道，

“天色很晚了，休息吧。”

…

姜爻无声的点点头，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中，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少年张扬妖异的红发，久久不曾合眼。

…

“你不困吗，看够了没？”

夜深人静时，闭着眼的少年突然淡然开口，用十分细微的，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

“怎么醒了？”姜爻轻轻问着，揽着少年背脊的手臂习惯性地调整一下姿势，怀中的少年一反常态地没有反抗，而是顺着臂膀的力度乖巧被动地侧了侧身体。

“被你这样抱着，根本睡不着。”半张脸埋入姜爻胸膛的少年平静地说道，

“三界中敢这么抱着我睡觉的，你还是头一个。”

“…是吗”姜爻模棱两可的答了句，也不知少年说这句话的真正意图，手里的动作倒是一点都没松。

少年半睁着眼，透过朦胧的光淡淡瞥了一眼头顶的脸，就是这样苍白如水的男人，带他逃出生天…

说实话，少年到现在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现实如砂纸，千年百年一晃而过，却将他打磨的更加棱角分明。

这样的接触是少年从未设想过的，少年想不到，这三界之中，居然存在了他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他就这样倔强地闯了进来，闯进少年从不曾被涉足过的斑驳心海。那里苍凉，荒芜，风雨交加。

这个人…为什么会愿意在此驻足呢…

“世人都视我为罪恶，你为什么…要趟我这浑水。”

少年终是按耐不住满心困惑，闷闷地问道。

“有罪的并不是犯罪的，而是制造黑暗的。”

姜爻的手指轻抚过少年柔软的发，平静地说道，

“在我心里，你并无过错。世人说你有罪，我偏偏就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我改变不了他们，他们也别想将我改变。”

这话说得淡泊如水，话里话间却裹挟着满满当当的执念。

…

“感情吗，真的是难懂…”

少年眼底的漠然被震撼的悉数融化，悄然化作清冽的甘泉，淌在男人的指尖。他的思绪被那轻抚过发丝的力道一下下的牵动着，如丝如缕，缠在心头，难分难解。

“人类的感情的确复杂，”姜爻用绵长悠远的目光望着圆屋内摇曳不定的烛火，静静地说，

“如果你无法理解，无法参透，那就顺其自然吧，总有一天，有人会告诉你的。”

少年抬起头注视着姜爻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脸，那双墨色眸子里，总是藏着少年看不懂的，沉甸甸的东西。

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少年从姜爻怀中坐起来，在朦胧烛光中，用有些飘忽的带有洞察意味的视线定定地看了一眼姜爻后，又不着痕迹的别过脸去，低声问道，

“会是你吗？”

…

耐人寻味的沉默。

少年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不安的感觉。

…

“以后…，谁也说不准。”

姜爻微微一笑，轻轻揽着少年合起眸子，款款而谈，

“我没想过那么遥远。就现在来说，我觉得能和你呆在一起，就是很开心的事情。”

…

“哼，随便你吧。”

少年轻轻哼了声，顺从地往那怀里靠了靠。

静谧的夜里，两个身影借着蒙在心头的睡意，相偎相依。

…

等到闭着眼的姜爻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右脸，若有似无的，像是怕被发现似的。

姜爻微微睁眼，看见少年的脸紧挨着自己的脸，正在用嘴轻轻吹着被那一巴掌隐隐扇红的脸颊，赤色的眸子虽平静，却熠熠。

两颗无垠苍穹里有一米微光透了进去，那遥远幽暗的天际线，此时像黎明一样，蒙蒙亮。

…

视线交汇，看了少年个措不及防，他愣了一瞬，被发现之后不自然地别开脸，索性一低头埋怀里装作睡着的样子不搭理姜爻了。

“你在做什么？”姜爻轻轻问。

…

“你们人类哄孩子不都这样吗？”

过了许久，埋在斗篷里看不见脸的少年闷闷地答，

“都不是说…吹一吹就不疼了吗？…”

姜爻目光一颤，无声失笑。他低着头看了一眼少年那被麻布裹起来的伤口，安抚道，

“没事，我不疼。睡一会儿吧，夜还长。”

那双眼睛，果然在任何时候，都足以让他沉溺。不管里面有什么样的情绪，就算怎样掩藏，姜爻总是能看懂的。

姜爻想着，自己可能只是芸芸众生中再俗气不过的一份子，有些自私，有些贪婪，有些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