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言不由衷22（2 / 2）

每一个熟悉不过的细节都给了他莫大的冲击。

这里…这里……

…

洞外雷声震耳欲聋，姜爻瞪着眼睛缓缓像外望去。

果不其然，仿佛命中注定的血雨。

…

“姑获鸟果然还在这，等这雨停一些再走吧。”

少年立在洞前看了眼外面风雨大作，说罢径直折身回来，平静地看了眼呆立不动的姜爻，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了石头上。

“嗯。”

姜爻迟钝地应声，也选择了少年旁边的石头坐下。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姜爻偷偷地用余光窥视着身旁的抱着臂膀闭目养神的少年。

现在，单纯只是望着他。久久不能平复的心绪也就止住了。

“看什么。”少爷闭着眼睛询问道，“你的视线都能把人烧伤了，好歹藏一下你的野心吧。”

…“我也曾在这里和另一个人一起避雨，”姜爻反倒平和不少，微笑着款款而谈，“而且我还对他说，不管从前经历过多少孤独和绝望，从今往后就不会再有。只是我太没用了，害他受伤不说，还让他露出那种表情…”

…

“人类的感情还真有意思啊。”少年良久无言，身上的戾气也似乎收敛了些许，“你就真的那么在意他？不惜利用我这个凶兽？不惜暴露力量对抗灵御台？”

…

“对。”

姜爻垂下眼睛，轻轻地回答，

“你和他也有相像之处呢，至少你的发色和他…相似。”

…

“…”少年轻哼了一声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外面的雨好像停一些了。”

…

姜爻一如既往地跟在了少年背后，刚踏出洞口时，已经没有了红色的雨珠，看见眼前的空地上土壤依旧是干的。

少年若无其事的往上走，被姜爻一胳膊扯了回来。

“换条路吧。”

姜爻低声说，“清吾昨晚不见了，继续往山上走可能会找见他的线索，他曾说鳏人部落住在这山上，刚好我需要调查的事情和鳏人脱不了干系。”

“我没意见。”少年不着痕迹的脱开手臂，往旁边挪了几步距离，指了指另一边密林，地上有一条窄窄的山路蜿蜒曲折，很是隐匿，上面没有石阶，雨中的土地满是泥泞。

“对了，”姜爻走在少年身后，趟过过脚踝的泥泞山路，询问前面的人，“你知道这里曾经的巫氏部落吗，那个名为女丑的部落首领你了解吗？”

…“女丑。”少年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她好像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她的灵魂存在的时候，登葆山还是一片祥瑞之地。因为她的占卜术很是厉害，可以预测天相，预测人的旦夕祸福，她的修炼等级也极高，算是半个神仙，好像还和人类关系很是不错。和天上的於菟貌似也有来往。也算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了，巫氏也曾经显赫一时。只是后来她无故散魂之后，就多了登葆山的结界，巫氏也就消失不见了。”

“於菟？！”姜爻一个激灵，手抵着下巴思考着，边走边扒拉着蔓到腰前的杂草，挤入了更加幽深一望无际的陡峭山路。

怪不得於菟会留下那瓶药…原来神仙於菟和女丑关系也不错…那么女丑的散魂，於菟知道以后会不会一时冲动拿着神物来惩罚鳏人？所以造成了巫氏诅咒鳏人的假象？好像这样说得通，那为什么神物出现之后，於菟和轮回之力的女人选择筑起结界放任登葆山内无辜生命惨遭横祸呢…难道那个神物的影响，连神仙都无法阻止吗？既然如此，那她们还有理由用神物干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吗？

…

一声粗劣冗长的鸟鸣打断了姜爻的思考，少年也面色一沉，两人同时抬头望向空中腾飞的橙红怪鸟。

巨大的羽翼翩然扇过，引起一阵狂风大作，热浪滚滚，天地间再次被烘干，变成了炙热的人间炼狱。

“啧，白天也敢大张旗鼓的出来。”少年无奈地感慨一下，左手紫焰腾起，“你们人类就这些方面来说，还挺锲而不舍的。”

“我去对付他。”姜爻走上前再一次阻止了少年的蓄力，坚定地说道，“我体内的力量如果跟着□□浪费掉未免太过可惜，用到这里正好。你的法力不必浪费在他身上，你将来要面对的，可不只是一只姑获鸟这么简单。放心吧，既然我能救你出来，一只破鸟也不在话下。”

“你还真的是…”少年神色复杂的注视了眼姜爻，考虑到体内并不充裕的法力，真的收起了力量后退几步，闪到一颗巨木粗壮的树干之上索性开始袖手旁观。

热风扬起他身上的黑色风衣，男人静静地看了眼立在高处的赤色身影，兀自微笑。

而后他仰起头翱翔空中盘旋不落的九头巨鸟，轻轻地用手指摩挲过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随即闭上眼睛轻吻了一下，

“如果你的衣服上还有法力，拜托你，再…保护我一次。”

姜爻知道他不过是在寻求无用的心理慰藉，如果真有法力存在，那把剑又岂会轻易地刺穿他的胸口。

…

姑获鸟这一次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巨鸟的九颗脑袋同时低了下来，九道视线齐刷刷地死死盯着姜爻的方向，巨大身躯突然扇动了羽翼，九道火流星一般的赤焰再一次铺天盖地地朝姜爻所在的山地砸了下来。

姜爻在右手中幻出一把唐刀，敏捷的踏着山地凸起的岩石来回跳跃攀爬到巨木的树梢，黑色的单薄身影浸在漫天火光里，傲然孤立。

狂风掀起层层热浪，巨林再一次像多米诺骨牌一般轰然倒塌。

…

他脚下的枝干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之后猝然折断，姜爻立刻挥刀将手中刀柄插入巨木的树干，堪堪站在刀刃之上。

九道赤焰迎着风直击他面门，姜爻在掌中幻出一把紫色的弓，任赤焰贴脸灼烧而过彻底烧黑他的脸颊，仍不动如钟。

让这场赤焰焚毁这张脸吧，让他认不清我，记不住我。

姜爻再次扬弓搭箭，在脚下的火海之中将紫色光芒的箭矢齐齐对准巨鸟的九颗头颅，抽尽体内的凶兽之力连射九箭，九根箭矢破风而出，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势头，锐不可当地一路呼啸而过，无一虚发，九颗鸟头即使左躲右闪也被一一射断。

…

庞大的身躯轰然下坠，在一阵阵尖利嘶哑的鸣叫声中化作橙红色的齑粉消散不见。

漫天彻地的血雨浇熄大地。

姜爻脚下的刀刃也随之溃散，力量用尽后的身体再一次变得不听使唤。

他模糊的视线望向那抹在紫色结界中安然无恙的赤色。

…

他似断翅的孤雁直直下坠，就是这次不知道会不会还有那抹高大的赤色影子，纵身跃起伸出双臂，任凭自己稳稳当当地坠入那温暖的怀里，然后听着那熟悉的低沉的嗓音，笑言，

“接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