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言不由衷22（1 / 2）

“姓姜的…你…”

少爷错愕地瞪着姜爻，一时竟忘记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

他比冰块还寒凉的手臂，像两条粗重的链锁，哐当一声就把措不及防的少年拖出枯海。

只是这个男人却不合时宜的保持缄默，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毫不自觉。

…

微光驱散了漫天火星，天亮了。

姑获鸟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

“那种火焰我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你简直是多此一举。”少年皱起眉头一把将姜爻推开，从被火烧成一片灰烬的地上站起来，险些一个踉跄。

姜爻索性扯掉了身上最后一片烧焦的衬衫，平静地坐在原地看着少年用法力治疗着脚踝上的伤口，紫色的光芒闪过，少年的脚踝上深可露骨的血口正在慢慢愈合，过了一会儿，只留下一个淡红色的痕迹。

少年瞥了眼姜爻被灼烧过后的后背，已经开始发黑变焦，血水直流，无法直视，若那姑获鸟再燃一波烈火，这具身体会被毫无悬念的烧成灰烬。

“你这种死去的身体，细胞无法再生，就算是我的法力…”少年脸色沉了沉，冷冷地说道，“就算我受伤，我也可以自己治疗，那种程度的火，根本伤害不了我。你…”

“没事，我不疼。”

姜爻背对着微光，身体浸在雾气里，他直视着少年阴晴不定的脸，脸上突然漾开笑意，从容地宽慰道，

“你也知道我体内藏着什么，不过是□□而已，再替换一具身体，再容易不过了。”

“少编瞎话了，”少年不假思索的反驳道，“你之前说过那股力量不过就是维持你这□□不会**而已，你不是神。”

“的确如此。”姜爻站起身拎起地上未被灼烧的黑色风衣，不紧不慢地穿到身上，说话的同时背对着少年捡起地上的捕兽夹，声音听起来镇静如常，“换一具□□维持也不是不可以，因为轮回之力嵌在我的灵魂深处，我虽是人类，但依靠这股力量，我也可以做得到。对于轮回之力，就算是你，也了解的不多吧。”

“…”少年拧着眉头沉默了一阵。

他心想着轮回之力在混沌时的确是一股操控轮回掌握生死的神力，少年接着问道，

“那你来登葆山寻找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既然你这具□□已经这样了，干嘛不早点换掉。”

姜爻紧揪着衣领的手几不可查地，在少年看不见的胸口处，微微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轻笑一声，

“调查清楚登葆山内的‘神物’，是我想找见的真相。至于这具□□，物尽其用嘛，毕竟替换□□的过程繁琐的很，而且，没有痛感刚好为我省去了一些治疗的法力损耗，也算是因祸得福。所以你不必介怀，我单纯就想让你帮助我，完成一些事情而已。因为你是…四凶之首，灵御台的那些人，没办法与你相提并论。你知道的，我本来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了。”

…咔嚓一声，不知是谁的心脏碎掉的声音。

…

“你想利用我？”只听少年压着嗓子，脸上渐渐拢上阴霾。

他走到姜爻身旁，侧过头用冷冰冰的暗藏凶光的眼神睥睨着旁边的男人，

“你也真敢说出口啊，你看中了凶兽的力量，知道我的立场，你觉得我可以帮你找到所谓的神物，帮助你提升修炼等级，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好回到你那重要的人身边。连那把神弓也是，那原本就是属于人类的，你付出了代价扬起它，还说那些引人误会的话，做那些亲近的举动，就单纯想博取我的信任，对吗？”

…

姜爻感觉到少年松动过的心墙再一次拔地而起，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刀枪不入。

他不敢直视少年锐利冰冷的眼神，只能靠一双浑浊不堪的黑色眸子藏起所有心绪，尽力摆一副心淡如水的模样。

他双手揣进黑色风衣的口袋，手紧攥成拳，可嘴上仍是用波澜不惊到近乎残忍的语气肯定道，

“对。”

…

…满山遍野的浓雾遮掩了晨光，天上灰蒙蒙的，有几滴雨珠坠了下来。

…

“呵。”少年面无表情地冷笑一声，“你们人类可真会算计。如果你不说，我还真的被你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骗到了。良心发现了吗？看在你帮我摆脱了那群人的份上，这比交易我答应你。也仅此一次。找到你想要的‘神物’之后，咱们就分道扬镳。”

…

字字诛心。

正因为熟悉他，了解他，所以知道他的底线。高傲如饕餮，又怎会容忍被利用，被欺骗。

…

姜爻的后槽牙都因突如其来但不知从何而起的剧痛在打颤，他的后背不再流出血水，而是淌下了不少如黑发般密密匝匝的患。

在前面的少年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他仍在兀自不动，独自颤抖。

…这不正时他所期望的吗。

姜爻知道被日积月累的恨意包围的饕餮已然习惯了独自面对孤独。比起千百年寂寥入骨，反而温暖更易让人痛苦。

姜爻不能让少年沉寂在转瞬即逝的温暖里苦苦挣扎五百多年。

…

那么就由我来吧，所有痛苦，所有思念，都由我来背负。

你只管把我当成千千万万视你为不详的人们中的一员，千篇一律的记恨，排斥，最后遗忘。

没有相拥的暖意，没有刻骨铭心的离别。就像我从未存在于你的少年时代一样，你只要一如既往地，孤独而强大的熬过几百年的岁月，再遇到你生命中的真正的救赎者，接着再在那个别墅里遇到险些丧命的我，再与你变成搭档。按照命运既定的轨道走下去，不也挺好的吗。

…

…蒙蒙细雨洒落在复苏的山林之中。

雨水落在窄窄的小路上，洒在槐树的叶片上，沙沙的，沙沙的七月天。

…

“早知道，昨晚就多抱他一会儿了…”

姜爻自言自语着，揉了揉被粘液堵塞的双眼，用手扒拉开脸上，头发上成片成片的粘液。

那个少年并没有等他，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离开的他，被黑色包围的自己。

中秋之夜，饕餮曾经离开的那三分钟里，眼前真实发生的这一切都如此熟悉。

…

姜爻小跑着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很久的山路，直到眼前豁然开朗，临近山顶的地方，又是一大片空地印入眼帘。

圆形，圆形的空地。山壁下方有一个浅浅的洞穴。里面有四个大大小小的石头，还有一个石台，仿佛用来放置什么东西。

姜爻拖着僵硬木然的身体跟着寡言的少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