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危机边缘15（1 / 2）

清吾不明所以地站在姜爻身旁，清澈的大眼睛静静注视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试图在冗长的沉默里从那眼睛中捕捉出一丝一毫属于他内心的情绪。

晨光熹微，柔和的漫天金光照亮天地，照亮了或麻木或恐惧的脸孔，唯独照不亮那双死水一样无波的双眼。枝叶上的朝露顺着发尾润进他的眼眶，贴着眨都不眨的眼皮划进了眼里，像划在玻璃上。

随后姜爻把那几天的所见所感都在内心细细罗列一遍，每一个细小的言语甚至动作都反复咀嚼。

最开始三分钟的幻境…鳏人，白头发的女人，无疑是轮回之力的拥有者……那个月砂散的主人肯定是於菟…她们绝对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为何她们不肯现身，是顾忌当下神隐的大局，还是…。…神物与她们之间的关系又是…是如饕餮所说的那般因为“一时贪念”吗？

几百年前，那场将村子摧毁殆尽的天灾和那个神物的出现是否存在某些巧合…那个操纵髑髅怪的神秘鬼影的又是何人，是神物的操纵者吗，亦或是被操纵者，…饕餮提到的那个幕后主使…会是谁？庙中的壁画，内容在暗示什么…第二峰上那颗造成周围寸草不生的诡异树木到底有何玄机…

总而言之，最关键的突破点，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个造成几百年迷局的‘神物’。

既然自己被传送回了起点，那么放在面前的只有唯一一条路——找出真相，揪出那个操纵全局的幕后黑手，扭转无数无辜生命暴尸横死的命运。

既然拥有轮回之力的白发女人会在关键节点出现，神物谜题解开，那这个跨越五百多年时空法阵肯定也会有相应的破解办法。

…最重要的是，必须回到饕餮身边。

…想到这，姜爻平静的墨色眼眸中终于闪烁起点点光华。

“姜爻哥哥，”清吾拽了拽姜爻的袖口，说道，“我离开太久了，得回去逐哥哥旁边了，天亮了，我怕村子里的人找他的麻烦。毕竟昨晚死了村上的好几个人…”

“死了好几个人……为什么？”姜爻点点头，目光深远地望了一眼那虚掩着的於菟庙。

在那里，他曾经…姜爻低头看了眼右手无名指上黯淡无光的银戒，银戒不再跳动，戒身焦黑如炭。

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在阳光照耀下，却只有一条影子。姜爻看了看地面，他没有影子。

他无法解释自己身体为什么会这样。但好像这次醒来，自己好像…真的不算是一个活人了。不会觉得渴，不会觉得饿，感觉不到温暖，一阵微风拂过来就足以让他感到浑身发冷。

清吾略微迟疑的看了看姜爻，还是把从带回他到昨晚那场骚动之间所发生的事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

“原来是这样，”姜爻皱了皱眉头，随即不假思索的轻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因为我惹上祸端，我不会视而不见的。”

清吾的大眼睛亮了亮，似乎有些惊异于他的回答，“姜爻哥哥，你好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姜爻问。

“因为大部分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选择避而远之吧，因为你被一群恶意的村民当成坏人了啊，肯定不想趟这浑水的吧。你与我们算是初见，你就不怀疑我在编造谎言骗你或者是单纯想吃你的肉吗？”清吾忍不住站在姜爻面前问。

褐发少爷晶莹剔透的眸子藏不住心底的想法，和褐色的睫毛一样，都在忽闪忽闪的。

“你如果想吃我不会等到现在的。”姜爻微微笑了笑，平静说道，“如果不是晚归的你们发现我，第二天我也会被那些村民发现，然后被那所谓的神医断定了命运，最后被他们的弓箭杀死吧。你们是善良的，和他们都不一样，我知道。”

“姜爻哥哥…”清吾抿了抿唇，长睫毛扇合着，大眼睛变得水汪汪的，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接着迅速背过身去，不一会儿就转过身小步走过来站在姜爻面前，低着头露出两只毛茸茸的幼虎耳朵，耳尖抖了抖，

“能认识姜爻哥哥真是太好了。”

姜爻嗯了声，抬手拍了拍清吾的肩头。

等走回登葆山山脚下时，离葆奴村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姜爻看见那些衣衫褴褛的村民三三两两聚集一起，其中几个人的手里拿着几根木棍，把原先摔倒被树枝捅死的几具泛黑的尸体架在上面，一群人前后列成两列队伍往山上方向的某一个僻静的幽深小路慢慢悠悠的行进着，队伍里低低的呜咽声不断。

“他们在干什么？把那些人葬了吗？”姜爻注视着那些尸体，想起清吾嘴里的复述，唯有一声轻叹。

“…葬？”清吾摇摇头，“葆奴村里没有土地用来葬人，他们只不过就是找到山后的那片百年之前就挖出来的乱葬坑把尸体扔进去让爱吃腐肉的怪物去啃。这个村子之所以叫葆奴村，是因为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是奴隶，这些人一辈子从生到死只能被当成工具，没有自由，没有话语权，像一群待宰杀的猪一样。”

“奴隶？”姜爻若有所思的接话道，“谁的奴隶？他们不服从这种命运，难道都不会抗争吗？就算抗争不了，不会逃跑吗？”

“这个登葆山的领头部落强大无比，反抗就意味着要战斗，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哪里有胜算，他们连为自由战斗到死的勇气都没有，不仅如此他们还喜欢互相猜忌，根本没有真情实意可言，他们为了活命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同伴，都惜命的要死，不甘愿冒一点险，畏首畏尾，懦弱无能，最后只能找那疯疯癫癫的神医寻找安慰麻痹自己。”

清吾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姜爻，声音虽稚气但颇有一种年少老成的意味。

这时候姜爻在他身上分辨出了更加明显的妖气，他之前听饕餮提到过，能化形的妖类修炼等级最低也会是中级，修炼的年限起码也是几百年起步。

可这个幼虎妖的身上妖力并不浓郁，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的样子还停留在幼年模样了。

姜爻目光复杂的望着那些渐行渐远的村民，不知该说是可怜还是可恨，

“登葆山那个领头的部落叫什么？”

“鳏。”清吾答，“但他们最初的名字好像并不叫鳏。记事起我们族就因为鳏人的围剿在拼命逃亡，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战斗力极强，还喜欢成群结队的进攻，我这种法力程度，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鳏人？！黑色血肉的鳏人？”姜爻面色微变，一手抵着下巴思忖着。

他与饕餮两人在穷山就遭遇了死而复生的鳏人部落，好像饕餮提到过这个部落在几百年前曾经一夜灭绝都死在了黄池里，灭绝的原因饕餮却不知道。

等等…几百年前？…难道又是和神物激发时间不谋而合…那么，骁勇善战的鳏人是借助神物毁灭了整个登葆山的罪魁祸首吗…

但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点，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他们既然那么强大，为什么付出灭族的代价也要拉着整个登葆山同归于尽。又或者，鳏人…可能只是神物之下的牺牲品？ …看似明朗的线索又断了，登葆山…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想到这，姜爻接着问道，“他们难道不是在穷山吗？”

“据我曾经的族人所说，他们最开始的确是在穷山繁衍生息的部落，不过好像在几百年以前才定居到登葆山，登葆山下面的这个村子才更名为葆奴村。也就是因为鳏人的到来，才让登葆山内很多妖类都无家可归，至于人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