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灵魂归属12（2 / 2）

穴口的光芒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穴内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眼前的男人的轮廓也看的不太分明，但好在饕餮仍然没松开姜爻的手腕。

“饕餮？”

“嗯？”

…

一路无言地走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的明亮渐渐开朗，洞口就出现了。

眼前更高一重，更深一重，姜爻知道已经跨过了最低峰，深入了山腹，两旁的山崖如画屏般展开，站在山脚之下，仰望不见其顶。

“那山顶上好像有一颗很……怪异的树。”姜爻指了指远处，眯着眼睛透过模糊雨幕遥望着远方的高峰。

远处那座山峰像被人削去了一多半似的，一边高低绵延，另一边却壁立如削，悬崖之上的最高点，不同于其他山峰，唯独那上面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只在乌云浊气中隐约立着一颗大概很粗的黑色的树，枝干很诡异，是没见过的品种，下方细长上分浑圆，也不长树叶，像是从树根部位突然一齐窜起来的似的，树根粗大的地方也突兀的伸出了细细的一小节。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座山峰，他本能的在抗拒。又转念一想结界外越来越多的无辜生命受到牵连，只能按耐下心中不安，继续行进。

“带你去个地方。”

饕餮突然说着，扯着人手腕挤入深谷中的密林。

红发的男人走在前面，两旁是齐腰高带刺的墨绿色荆棘，姜爻被人牵着拽着紧跟其后，巨大的树冠将头顶天空遮掩，不知尽头似何处。

等眼前豁然开朗时，姜爻虽然小小做了一下心理准备，但还是在看见眼前一幕的时候按耐不住的小声惊呼着，

“为什么这个池子…”

池子不大，却美丽异常，似一颗巨大蓝宝石镶嵌在清一色的墨绿中。

整个池子的形状像一个月牙，池水清澈透亮，不同的地方还呈现不同的颜色，橙红，碧蓝，宝绿，绛黄…在阴云下依然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堪称绝景。

“这个池子叫月牙灵镜池，据说曾是浸泡着女娲手中圣物五彩石的至纯之水。后被女娲一同引到地界，所以这池子上古时代就存在了，也是一个受欢迎的地方，”饕餮勾唇一笑，松开人腕径直后退几步寻了个树干靠着缓缓道来，“而且它永远不会干涸，也不会结冰。”

“受欢迎？”姜爻蹲在月牙的最边角微微前倾着身体往池子里看，随后试探性地伸伸手，轻点了点在雨幕中依旧无波的橙红水面，“难道这池水像宝琰阁里的那个寒冰湖一样？”

“倒是没寒冰湖那么神，”饕餮抱着臂，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迅速隐退在眼底，“没发现吗，这池子周围满是古木，池子内却没有倒影。这个池子，如它的名字一样，是…可以照出灵魂的镜子。”

姜爻诧异了一瞬转过头看看饕餮，又问，“那不就和神话故事里的照妖镜一样吗？”

“呵，哪有那么烂大街。”饕餮眉梢一挑，接着说道，“它可是很挑剔的池水，只会倒影出这世间最纯粹的不染纤尘的灵魂，无论神或妖，还是人，如果心中有一丁点杂念与贪婪，都是不行的。虽然没什么用，但自从上古时代以来，来验证自己灵魂纯净度的神妖或人还是络绎不绝，最后都失望而归。据说这池子，倒影出灵魂的同时，还能倒映出…灵魂的归属。”

“就算你这么说，我这种人…也不可能吧…”姜爻迟疑着，在心中默默打鼓。虽然面上镇静如常但还是忍不住往前探探身子，低头看向身下橙红色的池水，抱着小小的期待，同时还有更多的不安…

…

…过了大概五分钟，空气仿佛凝固了五分钟，在姜爻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平静无波的橙红水面突然泛起一圈圈天蓝色的涟漪，如镜面般的湖水渐渐浮出轮廓，而后缓慢的倒影出了姜爻的模样。

姜爻一惊，心中按耐不住出现了一丝欣喜，忙转头看向饕餮，“这池子里有我的倒影。”

饕餮却没有言语，这结果好像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他眯起眼睛，视线下移，集中在姜爻身下的水面上，深邃的目光中掩过几分难言的**。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姜爻低头看着这池水，惊异的发现在他看向饕餮的间隙，身下的池子悄然变成了如天壁般清澈的天蓝色，那是他灵魂的颜色。

天蓝色的池水中姜爻的倒影渐渐发生了变化，圈圈涟漪以姜爻的眸子为中心，不停扩散。

姜爻的影子不再清晰，黑发和脸庞也被涟漪打散，接着又慢慢聚合，等再次形成清晰的轮廓时，水中的倒影，已然变成了他所熟悉的红发男人。

“这…”姜爻愣住了，他紧紧攥着手中的伞柄，把伞斜着倾在自己身侧，堵住后方传来的有些炙热的视线。

灵魂的…归属吗…

姜爻一手轻攥起左胸处的衣料，把属于那个人的衣服料子用手揪成一团，因为他的心脏正狂跳不止，如鼓如雷。

这雨声…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听不见了呢……

“行了，”饕餮如愿以偿，饶是这个活了几千年的善于控制情绪的男人在这时候也居然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满脸餍足。

他阔步走上前把蹲在地上的姜爻拉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苹果递了过来，

“给你这个。昨晚一起拿过来的。”

姜爻轻咳几声不自然的别着脸平复了一下心绪，正好昨晚滴水未进的他已经很渴了，于是接过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口。

又甜又脆，把姜爻的牙都要甜掉了。

饕餮见姜爻啃苹果啃的津津有味，嘴里馋虫又忍不住，歪着脑袋低下头，扶住姜爻攥着苹果的手腕，在苹果完整的另一边毫不留情的一口啃上来。

这时候姜爻一口还没咬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同时咬着一个苹果。

“你…”姜爻一时语塞，叹着气含着一口，眼睁睁看着这男人孩子气似的啃了一大半自己手里的苹果，一会儿过后，只留下了一片被啃完的，氧化的巧克力色的牙印。

“不是给我吃吗？你怎么就一个人啃完了。”姜爻小声抱怨。

“怎么，我辛辛苦苦照顾你一晚上，啃你半个苹果你还嫌弃？不愿意吗？”饕餮心情颇好，低头用深藏笑意的含情目光直视着姜爻。

他手中青绿色的苹果，反衬着红发和红眸，更显妖艳了。

男人的目光罕见的流露着脉脉温情，红色的眼眸啊，像宝石一样，明晃晃的，透着亮。

不加任何浮华的掩饰，没有傲然，没有慵懒，更没有嘲意。在姜爻的眼中，胜过了身后的月牙池，胜过了照耀世间数亿年的如水月光，胜过了一切山川河流，胜过了世间所有奇景。

姜爻在这瞬间看得有些眼睛发直，几乎要沉溺进那目光里了。

在咚咚咚的心跳声中，他喉间的话轻轻飘出嘴角，仿佛用整个余生沉淀而成，轻轻盈盈的，又沉甸甸的，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