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肉指环11（2 / 2）

“啪—啪—啪—”

似是掌心拍打在地面上刻意制造的响动，最开始频率一致节奏较缓，渐渐地变快变急，似是挑衅。

饕餮率先反应，不由分说的单臂扛起身边的姜爻，掌心骤然冒出紫焰，疾步如飞冲入雨幕，一个闪身已立在距离院落数十米的空地位置，把姜爻放了下来。

“那些是什么东西？”姜爻紧绷着身体，眯起眼在暗中凝神打量了半天无果，偏头望向一旁的饕餮。

“它们是被你的血吸引过来的。名字叫并封，几百年前它们只是没有神智的猪怪而已。”饕餮说着，一把攥住姜爻的胳膊，手指划过那皮肤上残留的血珠，抹在了自己的衣衫上，“它们视力很差但嗅觉很强，会无差别的攻击带着血腥味的生物。”

“…”淋着雨的姜爻默然地窥视了一眼身旁的饕餮，低下头愧疚地轻声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饕餮面不改色地搓了一把姜爻的湿发，“你的味道传出去了，它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逃跑，不如在这把它们全部杀掉。”

“嗯。”姜爻点点头，调动力量腾出紫焰。

两人说话的间隙，数十只爬在地上的黑影渐渐靠近了两人的紫色光源的范围。

这怪物长着两个脑袋两个人类上半身，有着排列极长的肋骨及腰腹，以一个共用的人类胯部相接，皮肤上密布着靛青色闪闪发光的坚硬鳞片，像穿山甲一样。脑袋一男一女，长发黑红，眼大如牛，眼珠子如毒蛇一样闪着莹莹绿光。

两双手和身子却一齐向前，像多足昆虫以一种令人后脊发凉的诡异姿态往前爬行着，乍一看这形状像一个变异了的u型磁铁。

饕餮低嗤了声一冲而上发起攻势，几只并封嘶吼着立起身体，男头在上女头在下，双臂极其敏捷的充当下肢前后爬行而来，饕餮抬腿一定高踢扫倒身前怪物，紧接着加持着紫色光芒的手刀破空而出，一掌下去上面的男头应声而断。

几个身影迅速扭打在一起，紫色光芒时明时暗。不等姜爻冲上前帮忙，就被数十只并封围攻原地突围不得。

姜爻身上的血腥味最浓，并封嗅得出来。

姜爻见状只能调动力量发动进攻，只见一只并封倒立而起飞扑过来，姜爻一个侧身旋步避开左右飞扑过来的两只并封，它们口中吐出的黏糊糊的类似蛛丝的分泌物差点缠上姜爻的腿，几个灵活闪避下来，根本不给姜爻蓄力发动法力攻击的机会。

姜爻大步一迈见并封近身欺压的攻击如此密集，立刻以掌幻化巨爪冲上前近身肉搏，逮住机会手臂箍紧并封，一个拉牵背身过肩摔把怪物撂倒在地，掌中法力化做两把长剑同时捅穿两颗心脏。

饕餮那边早已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等待姜爻手刃了几只并封时，红发男人面对着一波一波接连不断的两头怪物早已失去群殴的耐心。

“饕餮。”姜爻高喊一句，斩断腿上的蛛丝，一拳过去贯穿了靛青胸口，遂后跃一步踏入后方及膝的一片湖泊之中。

饕餮回望姜爻一眼心领神会，闪身飞扑追袭口吐毒丝的并封，眨眼功夫已立身在姜爻旁边。

“用一招解决它们。”

姜爻说着，压制住体内奔腾冲撞的力量，调取几股细流般的紫色脉络在右掌中汇集成迸发着紫色闪电的光球。

饕餮轻哼一声左手推送法力与光球融合，一时间光球猛然增大，光芒刺眼，照亮了方圆数百米的昏暗。

并封们跳立入水从四面八方一齐袭来，它们似乎并不在意那紫色光球，只因它们蛇鳞坚硬无比，对这种程度的法术攻击基本免疫。

只见姜爻掌托光球迅速锤击入水，霎时电光四射水流激荡，几根水柱冲天而起，周围亮如白昼。

并封们爬行而来飞扑而起的躯体被水柱由里到外电了个透，五脏六腑瞬间被带电的紫色水花烧焦烂做一团当场毙命，纷纷坠水，深蓝的血液染红了湖泊，漂浮的几十具并封尸体宣告着战斗的结束。

“这些怪物虽然变异成了人形，但可见，依旧没什么智商。”饕餮啧啧几声甩去手上沾染的蓝色血迹。

等他转头望向姜爻时，却见旁边的人面色煞白目光涣散，支撑到极点的身体被几股强大的力量冲撞地颤抖不止，双腿一软栽入水中倒下的瞬间被饕餮及时接住抱入怀中。

“姜爻…”饕餮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开口急切地唤了声。

可怀中的男人正无力的倒在他怀中粗重的喘息，听到他的声音，也只是神志不清地嘤咛了几声。

饕餮立刻抱着人飞奔至尚能躲雨的於菟庙正殿之内，就地而坐扶着人靠入怀里，手背抵额的瞬间才猛然发觉怀中的人发着高烧，身体滚烫无比，甚至连他体内的力量在轮回之力闯入后更是在不安分的互相冲撞。

“啧…”饕餮抱着颤抖不止的人慢慢运转着自身法力，随着□□接触渡入姜爻体内帮助其平复波动。

大概一刻钟过去，怀中的人微微睁开双眼，迷离无神的望着饕餮，轻喃道，“饕餮…你脸上…”

力量被温柔的安抚过后，在他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只能看见男人右脸上那一道细小但扎眼的伤口，刺得姜爻心里隐痛。

一只无力的手轻轻抬起，居然想去抚摸饕餮的脸。

饕餮一愣，攥住姜爻的腕轻轻按了下去，温暖的大手拢住冰凉的手握了会儿，又贴了贴姜爻的前额，只听红发男人无奈道，

“你烧的厉害。人类的这种病法力也不管用，我给你取药上来。这一带的并封已经被消灭干净了，今晚暂时安全了。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回来。”

意识恍惚的姜爻半睁着眼睛，被饕餮抱至尚还干净安全的墙根靠扶着坐下，暖意骤然消失，病中的姜爻本能地伸出手攥住了即将离开的饕餮的衣角，微弱的声音带了几丝恳求的意味，

“不…不要…”

一贯来去如风洒脱随性的饕餮被这轻若纤毛的力度一下子栓在原地，一时间竟犹豫起来。

…

“…该说你什么好。”饕餮终是妥协了，心中感叹生了病的小朋友突然间脆弱得厉害。

他长叹一口气转过身蹲在人面前，抬起手在掌心中幻化出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牵过姜爻的右手，几个手指挨个比了比，最后把其中一个戒指套入了姜爻的无名指，“这戒指里有我的血肉，通过这戒指，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感应得到，相反，你也能通过这个戒指感应到我的位置。所以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姜爻低头看了看套入无名指的银色指环，沉默着犹豫了几秒，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一只大手又安抚似的摸在他发顶上揉了揉后，红发男人站起身，消失在了姜爻的愈发迷离恍惚的视线里。

戴在两人手上的戒指，无声无息地牵引着两颗心，跃动不停。

姜爻偏头靠着冰凉的墙面昏昏欲睡，身体仄歪着无力一倒侧躺了下来，闭上眼陷入梦境。

…

“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真的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杀你们的族人的…”

跪趴在地的女人们磕头如捣蒜，哭泣着哀求，可是法阵外缘的人们一个个神情冰凉麻木，他们扬起手中的弓，对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群女人们…

画面一转，姜爻心心念念的男人浑身是血的倒在他面前，昏迷不醒着，奄奄一息。他的胸口被巨大的冰锥贯穿，整个身躯都鲜血淋漓。

…

“你救不了他…”

“也拯救不了任何人…”

…

“不要…不要…这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会…”

姜爻跪倒在地紧抱着冰凉僵硬的身躯撕心裂肺的恸哭不止，他抚过他的红发，摸着渐渐冰冷的脸，一遍遍地哀求那双赤眸再睁开看他一眼…

“饕餮…饕餮……”

…

“姜爻，姜爻，姜爻…”

一声声熟悉入心的呼唤伴着暖意拥裹住他的身体，姜爻从睡梦中慢慢睁开眼睛，胸口随着心跳抽痛着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发红的眼睛茫然又悲伤，墨色眼眸失焦地注视着饕餮好一会儿，迟迟未从深切的悲痛中缓回神来。

“做噩梦了吗？”饕餮坐在地上轻拥着冰凉的身体，一手取着药抠下两片用两根手指轻轻抵入姜爻唇中。

随着一口温水灌入，喝过药的姜爻垂着眼紧贴着饕餮的胸口倾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后知后觉的嗯了声。

“我说你啊，”饕餮见姜爻终于从方才的可怕状态中脱离出来，长松一口气连连抱怨，“做个事情就是不知道分寸，每次都要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才算罢，就像之前打髑髅似的，就你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就算我没办法对抗轮回之力，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可是不死的，大不了我…”

“不行！”

姜爻听到这语气，神经反射似的迅速打断了饕餮的后话，一时心急热血上头竟让他眼前一阵晕眩，随即又无力地栽在人怀里。

这下轮到饕餮哭笑不得了，反驳的话张口就来，“那你也好歹注意一下自己身体，不要仗着我在你身边就可以乱来，这种习惯可不好，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身……”

“饕餮…”

不同于刚才的强势，许是退烧药起效了，姜爻的声音听起来闷闷沉沉，

“饕餮…”

“嗯。”饕餮淡淡应着。

“饕餮…不要…不要走……”睡意朦胧的姜爻枕着饕餮的胸口，一句话说的时断时续，字音也含糊不清。

等饕餮再低头看的时候，怀中的人已经昏睡过去，眼睑下不知何时变得红通通的。戴着指环的右手，在睡梦中依旧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料。

红发男人目光平静地望着姜爻的睡脸许久，在如瀑坠落的滔天雨声中，只听见一句又轻又柔的絮语，飘进了风里，

“嗯，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