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回宗门(小剧场)1(2 / 2)

武英山是蓬莱列岛三主峰之首,百年前变星宗创派祖师在此渡劫飞升,天雷勾动地火,苍穹破了个洞,将直插云霄的峰顶生吞入内。

大火烧足八日,黄焰浓烟如苍龙,吐出主峰顶。

其上漆黑枯竭,只留一颗宝华舍利,光芒万丈耀四方,天降异象,黑夜如白昼,焦日只升不落。

恢复往昔平静后,武英山就成了朝圣之地。

原先荒无人烟的旱地也被开垦成农田,可惜地下无水,不利引渠种植庄稼,渐渐地只留下了靠山吃山的猎户。

五代掌门将变星宗发扬光大,门徒羽翼颇丰,不乏世家弟子拜师修道。上一代更是出了位白厘仙君,与前朝先帝称兄道弟。

他大兴土木,推倒原殿重建,据工匠回忆,主事宝殿雕梁画栋,楼宇亭台丛立,恢弘气派。图样之复杂、工艺之精湛,比之江南行宫仪仗也不遑多让。

林攀对变星宗十分不屑,只道那是里头。

什么是里头?别院、屋宅、小门小户么?

张引也没治他的藐视之罪,只道:“谢混蛋都闭关三个多月了,他自结丹期后,境界飞涨,突破极快,每年都要来个几次,比女子的葵水还准。”

“你记他的闭关期,倒是比记女子葵水更容易。”

林攀侧过脸,状似瞥了他一眼,但眼神实在呆滞,倘若闭上眼皮就好多了,看上去没那么古怪。

张引强词夺理为自己辩解。

“那西域胡女不通中原官话,字也写不明白。给我的条子像蚂蚁爬过的地图,我哪里看得懂!”

他越说声音越小,也算自知理亏。

那次用药后,女子浑身的麻疹过了足足月余才好。不过也因祸得福,如蛇蜕般煎熬的用药期后,肌肤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光滑。

胡女一高兴,哄得身为部落族长的父亲慷慨解囊,送出一副包浆的百年犀牛角作为诊金。

林攀随口附和:“对,你总有理由。跟紧我些,别不小心被剑气伤了。”

“剑气?哪儿有剑气?”

张引偏偏不听,三步并做两步,蹦上台阶,茫然四顾。

林攀干脆整个人让开,左手还握着榆树枝,但隐约可见他捂着腰间。

“嗖——”

一道刀光森寒闪过,戾气逼仄,贴着张引的发带飞了出去!发带早已洗去天青颜色,露出内里无滋无味的麻线,此刻总算寿终正寝。

张引嘴巴大张,额发本就潦草披散,这下更是无拘无束,炸成一个稻草窝头。

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黑发不复浓黑柔亮,还被齐齐斩断一截,滑稽不已。

“……谁动了我的头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引精神崩溃,蚂蚱一样蹦回林攀身边。

“剑气怎么说来就来!还给我剃了个头!快把他揪出来!我也要让他尝尝剃光头的滋味!”

林攀不动声色地捏捏张引发尾,还好,没那么短。

“揪不出来,让你别乱跑,你非不听。”

他按住张牙舞爪的身边人,侧耳仔细分辨,分析给他听。

“有桩靶撞击声……是武场。”

“武英山只有道场,哪来的武场?修道之人根本不屑与人肉搏。”

林攀闭目听声寻位,每听到一种武器蜂鸣,眼皮就颤动一下。

“刀、剑、锣鼓、绸带、锁链,像在比武……有江湖的地方,必有纷争,你最讨厌见血——确定要进去吗?”

张引收声,目光投向变星宗黑压压的两扇大门,这里的每处苔痕他都了若指掌,此番却恍若从未来过。

他下定决心。

“不管了,救人要紧,蚀骨草生长在万丈深渊,我不可能采得到,如今只有到白厘仙君的院子里碰碰运气了。”

九环山庄后院里头有棵百年银杏,谢混在树下学打坐。

张引在树上头睡醒了,闭着眼睛张口就喊:“李兖!”

谢混茫然:“脸怎么了?”

他抬头,看见张白生生的鹅蛋脸,眼睛圆,眉毛弯弯,像草丛里窜出来的梅花鹿。

张引坐在树干上,双脚晃晃悠悠;“你是哪来的泥巴猴子?”

“我不是猴子,师尊叫我谢混。”

谢混让开空地:“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张引:“你上来,抱我下去。我一跳就会岔气,很吓人。”

谢混就往上爬,手脚并用,银杏树太粗了,他抱不住。

张引惊讶:“你不会飞吗?”

谢混羞愧难当,像一只粘在树上的蝉:“还没学会。”

他扯掉了两片橙黄色的扇子叶,其中一枚落到张引肩头,跟漆黑的发梢躺在一块。

谢混:“你真好看。”

张引:“你也好看。”

谢混:“你刚刚还说我是猴子。”

张引:“对,比我丑的都是猴子。”

谢混咧嘴笑,有点傻气:“那你是什么?”

李兖从拱门跑进来,正好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在谈心。

张引乖乖地告别:“再见泥巴猴子,米糕猴子来接我了。”

回山后,白厘问他以后想取什么法号。

谢混认真说:“叫泥猴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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