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4（1 / 2）

余宣庭不疑有他，左手扯着关子妍，右手扯着在背单词的女同学，她本来只是想把她们拽趴下，却用力过猛的将两人直接扯下了座位，要不是她用手臂护着拦了一把，估计就要双双以头抢地。

“你！”关子妍话都没说完，背后的挡风玻璃就瞬间破碎，一双马丁靴来势汹汹的扎进车里，接着一双腿在三人头顶越过，形成个体操的动作。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女性背对着站在三个人面前。

“？”余宣庭认出来这防毒面具是昨晚的同款，毫无疑问这人就是宋君。但宋君为什么要从校车的车后挡风玻璃进来，距离下一站只有不到五分钟。反正肯定不是因为忘记带零钱了。

关子妍被宋君恐怖分子般的打扮吓到了，她不安的攥紧了余宣庭的大衣袖子，袖口的口子卡进她的掌心一阵阵的钝疼。

“别害怕。”余宣庭安抚道。

车上的学生有的害怕的不知所措，愣在那里，有的则慌乱重压之下蠢蠢欲动，隐忍着想要报警。司机甚至放慢了车速，或许他是准备在下一个不该拐弯的十字路口拐弯，好开去那条路上的警局。

“全部不要动。”宋君说。

司机下意识的都想松手方向盘。

“我是说，开车的继续往学校开，坐着的继续坐着。”宋君一偏头，一个原先在补作业的男生立刻坐直了，好似等待领导检阅的士兵。

“接着补作业。”宋君指示，那男生听话的低头握着笔，他在班主任面前都没有这么乖巧过，偷偷烫的卷毛和打的耳洞无一不彰显他的叛逆。

宋君平衡感好的出奇，站在那就安稳不动如山，这让她旁边的两排扶手左右摇晃的分外矫情。她似乎是在等待，众人陪她屏住呼吸。余宣庭就和关子妍以及无辜路人保持坐腿的状态：她们原先的位置上全是粘连成块的挡风玻璃，而集体站起来又不合时宜。

“正常停靠下一站。”宋君总算再次开口说话，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闻言隐约的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可能这恐怖分子仅仅是想搭个顺风车。司机师傅一改常态的平稳停靠在公交站台，十几个学生在前门排队准备上车。“开后门。”宋君话音刚落，司机就把后门按开了，几乎没有学生反应过来，倒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箭步迈了上来。

十几个学生塞进校车的前半部分，他们泾渭分明的与戴防毒面具的宋君拉开距离，站在空荡界限上的中年男人一头雾水，神经高度紧张。

他毫无预兆的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把□□，双手举枪，将枪口对准宋君：“你是谁？”

“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你是谁你现在要做什么，不要随随便便改变目的。”宋君举起手来，语气轻飘飘的，再清楚不过的肢体语言嘲讽。

但那男人就是没体会到真意，他反而像是被真的提醒了，冷静了一些，往前走了一小步，“我只想要带走关子妍。其他人我都不在乎，你们把她交出来，我马上就走。”

“车先开起来。”宋君对司机师傅说，后面的解释却是对这中年男人，“不然一会站台上就有人报警，离这不到三百米就有警局，出警的速度不用多说吧？”

“对……先开车！”男人转而想要威胁司机，“你快点照做，不然我就开枪打死你！”

余宣庭的视角被宋君挡的一干二净，即便如此她也发现这中年男人精神状态很糟糕，说话颠三倒四逻辑不自洽。这种人哪怕是口头威胁也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包括他自己在内，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冲动演变成杀人。

司机师傅猛地一脚油门踩下去，男人踉跄的幅度极大，他就像一只狼狈不堪的不倒翁，勉强捍卫尊严的立起来没倒下去。

相比较而言，宋君要体面的太多。

不对。余宣庭皱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这男人为什么要带走关子妍，以及宋君会不会出面维护。

她其实不能确定宋君是个怎么样的心性。虽然宋君确实在昨晚，跨越了大半个城市来救她，还为她受伤为她忍受内服“原油”的极度痛苦；但这一切或许只是由于她与众不同，某种意义上她是宋君的相同族类。而对于从不相识的普通人，宋君会出手相助吗？

“我只要关子妍！”中年男人强调，在破音的边缘试探，“我只要关子妍……”

“你和关子妍有仇？”宋君问道。

“我和她爸有仇！”中年男人已经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他拱起背来，压着脊椎却仰着头颅，牙齿仿佛咬的嘎嘣作响：“你快点给我让开！我知道她在你后面，我看见她的红色外套了！”

“红色外套？”宋君像在无意义重复，那中年男人一听红色外套跺起脚来，愤恨溢于言表：“我女儿也有那样的红色外套……她最喜欢红色了！如果不是关明鹏！如果不是他我女儿怎么会死！我要他女儿血债血偿！”

余宣庭一时语塞。她本就不再说话，具体表现就成了她的思考卡住了。

关子妍无辜而惊恐，抓住余宣庭瑟瑟发抖，像雨天淋了雨的小动物，脆弱可怜且很有可能命不久矣。

“老套的故事。”宋君语出惊人，更惊人的是她的声音的确透露着兴致了了。

余宣庭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说什么？”中年男人不可置信的撑大了混浊的眼睛。

“我说你连同态复仇都找不对对象，真的是非常老套。”宋君说，“我对你女儿的死深表遗憾。”

宋君的态度在前一句和后一句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分裂的，其实这只是因为她把对两件事的看法放到一起说出来了。这很容易逼疯濒临崩溃的人，事实上中年男人都大步走到和宋君一步之遥的地方了，他试图用力推开宋君，宋君却识趣的主动让道。

男人从上至下的看着关子妍。他伸手去拽她，她死死的拽着余宣庭，那是溺水之人的最后挣扎。

余宣庭从下至上的看着男人。

她该现在动手，即使会暴露她身为非人类的身体机能。于是她反手握住中年男人的小臂。

在旁人看来她这一举动胆大包天，中年男人上膛的□□正整装待发着，随时随地能够夺人性命；只有宋君和余宣庭自己明白，子弹不能伤害她们分毫。

中年男人似乎在做什么抉择，他拿着枪的那只手抖的厉害。

“啊，警车来了。”宋君慢悠悠的说，打破了两人对峙的僵局。

这话其实不准确，前面一个十字路口停满了警车，武装警察的黑色车身更是醒目。附近相对而言比较开阔，余宣庭甚至听见了由远及近的直升飞机的动静。

中年男人大声喊道：“谁报的警？！我说了，我说了我只要关子妍，我不会伤害其他人！”

“事实上你刚刚还威胁了司机师傅，说要开枪打死他。”宋君说：“人不能记性差，你现在不是该考虑怎么带着人全身而退吗？”

宋君的跳跃性表达和摇摆不定的态度让人不安，这其中不包括余宣庭，即便她确实不知道宋君在玩什么把戏。

“你需要人质。”宋君循循善诱。

中年男人一挥手，“拿关子妍当人质不就好了？”

“威胁力度不够大。”宋君摇头，“你看她旁边这个女同学怎么样？余宣庭，她父亲余复诚是享誉全国的大律师，人脉关系网强大，拿她做人质，是不是更容易脱身？”

“？”余宣庭仰头一脸疑惑，关子妍立刻反应过来，松开余宣庭的袖子：“要抓我就抓我，别动我朋友！”

她仍然很害怕，但她坚持不拖累余宣庭。

“有点感人，大小姐。”宋君说道。但她很快反客为主的指挥起司机：“停车吧，要给这位男士一个机会去和警察谈判。”

校车再次平稳的停下来，武装警察们推着盾牌一步步的缩小包围圈，直到将校车团团围住。

“小心狙击手，让这位余宣庭小姐站在你身后，那里有个制高点。”宋君对于中年男人而言过分心地善良，她把一切都考虑周全了，友好的就差帮助男人把关子妍就地杀死。

余宣庭此时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她要是一个普通的高三女生肯定恐惧的当机，但她不是，她无比确定枪支弹药都不会摧毁她的生命，因而实际上她算得上非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