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3（1 / 2）

宋君的手机号就写在余宣庭的手心里。余宣庭洗澡前把号码誊抄了下来，不放心又输入进了手机。她按导航键的时候差点把手机按个对穿，事实上刚才她拿拇指去擦镜子上的雾气时，就已经让镜子碎了一道大口子。

历经千辛万苦，她裹着毛毯握着手机坐在客厅里，毛毯没被拽掉绒毛，手机也没寿终就寝。她仍然没有想好要不要打电话。

这打不打电话可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到底要做出个什么决定。她的意思是，现在有可选择的选项吗？再怎么说，卷子上写明选择题，总要下面标个不能空白一片等着答题人自主编写。

她盯着手机。

“我回来了！”余宣庭的父亲余复诚推门而入，他今天系的领带是幸运色红色，看来是去法院接受案子的最终判决。按照惯例，他如果赢了官司，就会带烧烤回来。

果不其然，余复诚左手提着一大袋烧烤，右手提着一袋啤酒和橘子汽水。他毫不心疼的将两个袋子甩上红木茶几，然后去拿放在酒柜里的铁盒子，抓出一把枸杞，扔进去啤酒里。

“今天过的怎么样？”余复诚喝了一口枸杞啤酒。

“……”余宣庭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还不错。”

事实上有点好过头了。她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原油人，那些可能发生的糟糕事情目前都未发生，她只能感觉到前所未有充沛的力量。没有什么比力量更让人着迷兴奋，对金钱和权力的追求本质上也是想要借用这两者的力量。

“反正我今天很高兴。”余复诚说，“我打赢了一场官司，又一次。”

“你赢了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余宣庭拐着弯的想把自己的难题拿给别人解决。

“为什么这么问？”余复诚很习惯自家女儿发散性思维，反问了一句就认真思考起来，慎重回答：“任何东西的取得都要付出代价。大部分东西的代价是明码标价的，但有少部分东西的代价是不明不白的。”

“我如果获得了那少部分呢？”余宣庭直直的看着她的父亲。

“那么你肯定会付出代价。”余复诚笃定道。

“不是出于我本人的意愿获得的，我也必需要付出代价？”

“这可能就是责任吧。”余复诚有点为难的抓了一把头发，“你看，又不是你选择的家庭出身条件，但万一你就是出身在大富大贵的家里，你一生下来就获得了很好的物质生活和素质培养，那么你理所当然的要付出代价，即使一切都不是出于你本人意愿得到的。”

“这样的人能付出什么代价？”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请别抄袭蜘蛛侠的台词，谢谢。”余宣庭轻松的笑起来，她咬了一口烤鸡翅。

她正努力不让拇指和食指拈断烧烤的竹签子，所以大概笑的也没那么轻松。

“……”

宋君擦了擦自己滴水的头发，她的吹风机被忘在冰箱的冷冻抽屉里，现在她不想做无谓的尝试，于是顶着一头出水的头发往桌子前坐。

她的手机在充电，叮咚一声收到一条短信。

“你对抗三棱锥组织不会是黑吃黑吧？”宋君皱着眉头读这条未知号码发送来的短信，读完眉头皱了一会，反应过来控制不住的大笑。

“欢迎加入。”她回复。

余宣庭很快又回过来一个笑脸，系统自带的表情没什么特别的，但宋君就是觉得这个笑脸笑的傻不拉几。她给老爹发邮件，让老爹多做一套制服，然后抽出来笔记本电脑。

电脑是待机状态，停留在邮箱的界上，新邮件提醒标着红标。那是一封来自署名多伦多的邮件，多伦多作为一个上个纪元存在的城市现在用来做代号姓名，总有种意味深长的象征意义感。

事实上多伦多只是一个黑客，不普通在业务能力很优异，至少比半专业老年人老爹和完全外行年轻人宋君强。更重要的是他在黑网上没有挂名，总体来说隐蔽性比较高，比较安全。宋君勉强算他的笔友，如果短信和电子邮件算数的话。他似乎没什么朋友，因而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热忱全给了宋君，几乎是有求必应。

宋君委托他帮忙查件事情，多伦多一查就是失联半个月，这在宋君的意料之中，事实上要不是她寄给多伦多的礼物——一条项链，多伦多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他很兴奋的带着不离身——那里面装了生命监测装置，她可能会以为多伦多已经暴露从而遇险。

她其实不该把局外人卷入进来，这件事情调查起来太危险。她作为相关人，死了还能不甘心的说自己棋差一招，没把真相弄清楚明白，那不相关人士的死亡就显得很没事找事过度热心了。

可她最近关于那件事情的记忆越来越模糊，这也许和她的原油人身体有关。她的大脑和心脏严格意义上已经不复存在，连带着或许她属于人类的记忆也要被“原油”纤维剥夺。大概她获得力量的代价就是如此。

如果原油人也是上帝创造的，那么造物主上帝一定是格外眷顾她，才会让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物种，人为改造可能永远没法达成她这种境界。

“我到底要怎么做，三棱锥组织才肯曝光给我他们真正的武力。”宋君一边想着，一边点开多伦多的邮件，“难道全世界偷盗他们的‘原油’还不够，要去炸了他们的实验室才行？”

多伦多的邮件三行字，外加一个附件。三行字的第一行，问候宋君；第二行，告诉宋君自己最近过的不错，不要担心挂念；第三行才说附件里有他能找到的全部内容。

“……”

宋君面色凝重的坐直了起来。

长久以来她一直怀疑的是，当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因为实在太过于天时地利人和了，老爹在城郊家里的天数屈指可数，那段时间他总是去国外寻找新材料。而她甚至都不是都防城人，那天要不是她父母亲执意要带她来都防城拜访朋友，他们也不会在都防城城郊走下汽车，准备穿越马路。

车祸造成的伤势她其实和她的父母一样严重，老爹用机械臂辅助，三个人一起救治。她活下来，她父母不幸去世。

之后她就无父无母还不人不鬼的活着，以老爹远房亲戚家女儿的身份留在都防城。考上大学时她才从老爹家里搬走。搬走后，她便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情，以验证她怀疑的真伪。

常年的怀疑要有合理解释的话，就是当年下落不明的助手暴露了“原油”纤维改造人体技术，而有人知道了该技术的存在，却无法攻克难关实际运用，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从助手那里获得技术核心，于是几方打听找到了老爹，并创造人为的车祸，将宋君一家送上老爹的手术台，试图套取该项技术的临床应用细节。

这一所谓的合理解释是宋君唯一的调查线索。这一条毫无根据的推理线漏洞百出，是宋君坚持多年的救命稻草，内心深处她却也明白不过是拿此慰藉。直到三棱锥组织被她知晓名号，她才认可这一推理时间线存在的可能性。

三棱锥组织的行事太过于诡谲，不是说他们神出鬼没，恰恰相反的是他们足够明目张胆。他们诡谲在非常坚定不移的相信着，相信着按照某种“原油”纤维的改造人体的方法，他们就一定能改造出完美的原油人。

这是很没有道理的，特别是一连做这事做了五六年却一直失败，愚蠢的像一堆脑子不好的人反反复复重蹈覆辙。